将春棋哄了回去之后,言二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抱着臂看了看天边皎洁的月,才转过身去,准备先检查一下这附近,是甫一绕过回廊下的柱,才发现另一侧的柱后竟还有一人。
来人脚步轻轻,从暗中走了出来,情凝重地唤了一声“言二”。
现下也顾不上惊讶才发现言二同春棋走得这般近,想到那个白慈,她心中就越觉得不安,不是她是芸贵妃的人,还是另有其人安插在芸贵妃身边的眼线。
“最近你们可有收到宫中传出的密信?”她沉声问道。
言二顿了顿,不知苏姑娘为何深夜在此,亦不知她为何会这么问,但仍旧如实答道:“并未,自主子来了上京之后,便就再未收到过那人的密信。”
苏苑音蹙了蹙眉,声音不由地带了些凉意:“你好好想想是否有记漏的?”
“那边来的每封密信从来都是我经收取回的,并未曾有一封遗漏。”
言二亦是被她带起了一丝紧张之感,眼下又是极凶险的时候,不由得也慎重了几分。
听罢,虽是还有些地方没想通,但毕竟只是她捕风捉影的一个猜测,没什么依据。
她总觉得萧阙执意想要将她送至此处,又派了言二来她跟前,全然不像是就只在这儿养伤散心这般简单,倒像是在刻意将她支开。
至于是什么原由,她也隐约知道。
“萧阙被皇上召进宫中都做了些什么?皇上是个什么态度?”她问道。
言二被问住,不禁想起动身前主子才说过,要他小心回答苏姑娘的问题,若必要,最好瞒着些不叫她担忧。
“啊,皇上就是过问了几句,苏姑娘放心,我家主子无事。”
言二说得生硬,在苏苑音的审视之下几乎是要撑不下去,正想要随口寻个说辞离开的时候,好在苏苑音并未想要刻意再为难他。
八成是早早就被萧阙嘱咐过,苏苑音淡淡将视线移开,不在这事上再做无用功。
“芸贵妃身边像是有人在暗处守着,今夜还劳烦你去替我探探情况,他们是芸贵妃手里的人,还是旁人派来的。”
他没多问,只点点头当即折身离去,顷刻间就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谈话结束,周遭又开始静得厉害,苏苑音垂了垂视线,只希望那白慈,是贵妃手里的人。
次日苏苑音才起身,轻尘便就派人来传话了,同昨日里听她说的自是也大差不差,就是去轻尘宫中用膳云云。
春棋昨日睡得晚,但是后来珍爱之物又失而复得,故而睡得格外香甜,瞧着红光满面。
苏苑音见她进来,不慢不紧地嘬一口,明知故问:“玉找着了?”
春棋瞧不出她的刻意打趣,抚了抚腰间的小荷包:“找着了。”
“你同言二倒是走得极近。”她冷不丁道。
这回春棋总算是反应过来,昨夜的事只怕小姐已经知晓了,转瞬间就面红耳赤,在一旁支支吾吾。
苏苑音瞧着稀,这还是从前在她跟前信誓旦旦说要嫁给言二的人么,从前倒是什么都敢说,如今反倒是越发害羞。
不过也没在继续逗她,到底不能叫轻尘等太久,梳整好了之后就带着人往轻尘的寝宫去。
轻尘被宫人拥簇着更衣,听见一阵脚步声,以为是派去传话的人回来,探出个脑袋张望着,却见来的是步履匆匆的繁钦。
繁钦在她跟前行了一礼,她挥挥手,叫身边的宫人都退下。
“怎这般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繁钦自是也不耽搁,将自己收到的消息,言简意赅地回禀:“宫中传信,萧世子被软禁了,皇上动了锦衣卫,在问话。”
事情怎突然就这般严重,还甚至动用了锦衣卫?
轻尘蹙蹙眉:“就只软禁了萧阙,还是在场的几位皇兄都亦是如此?”
“其他几位皇子问过话后便就都回到了府上,只萧世子出了宫之后又被召了回去,只说锦衣卫抓捕到了活口,那人指认萧世子同建安丢失的铁矿有关。”
“什么?”轻尘有些激动站直身子。
“不是说昨日的刺客都悉数被绞杀,无一活口么,且再无旁的证据,父皇就信了这片面之词?”
繁钦不说话,有些话公主说得,他却说不得。
“父皇其实都并不在乎在事情的真假,就只是想要他性命?”她话脱口,被一只带着些凉意的手轻捂住嘴。
是繁钦,微不可闻的冲她摇了摇头。
她回,察觉出自己方才的失态,只是不解为何父皇想要他的性命。
覆在自己面上的手离开,殿外传来一阵脚步,来的是苏苑音。
轻尘不自然地笑了笑:“你来啦,我都还未梳妆好。”
苏苑音自是甫一进来就觉出了些许怪异。
轻尘还未梳妆,却屏退了众人,只同内侍在殿内说话,且她方才靠近殿门时好似还听见了萧阙的名字,只后来又再听不清楚。
她瞧着轻尘故作镇定的面色,只想着着轻尘恐怕是有事想要瞒着她,索性只佯装不知,冲着人笑笑。
“公主也太慢了些。”
轻尘附和着干笑了两声,又迟疑地瞧了苏苑音一眼,还是决定先将那事按下不表,免的她担忧。
“你先到坐榻那头稍坐片刻等等我。”轻尘往屏风后头指了指,又唤人进来给她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