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送的信送出去了吗?”她边走边问道。
春棋忙不迭点点头。
“可有被人察觉?”她不放心又细问。
“自是没有的。”春棋胸脯保证,送信的时候她都是一样一样盯着的,且还特意问过,这封信明日定会送到夏琴那里,出不了岔子。
苏苑音点点头,这封信其实是写给薛鸣岐的,一来是她无端在梁州逗留这般久,怕叫他们担心。二来则是担忧她劝说不了萧阙,无法脱身的话,希望薛鸣岐来接一接她。
不过那也只是以防万一的计策。
她不信温仪章的说辞,若是真的照做,说不定还会有旁的事情在等着她。
但是也改了主意,她决定开始一点点接受自己的内心,不想走得那么决绝,只说服萧阙先让她回兖州去认个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后续能不能进展顺利,还是取决于今天的如意糕能不能叫他如意。毕竟吃人嘴短,届时他吃过,在说拒绝的话时总还是会顾及些情面。
稍休整,苏苑音就带春棋去了王府的大厨房,问人借了个灶。
几个婆子正在院子里挑拣红豆,说起前几日城外下了那般大的雨,不由得为自家种的庄稼捏了把汗,也不知为何,城外下了那么大的雨,城里却又只是接连阴了几天。
苏苑音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手微顿,随即扬起点笑意问:“这几日城里都没下雨吗?”
见她态度谦和地同人问起,众人受宠若惊,纷纷肯定的点头。
苏苑音若有所思地向人道谢,随即才又专注到自己手头上的事上。
梁州大营内素来清静的主帅营帐内来了不少人。
多半是各军将领,以及萧阙的心腹。
只因今晨探子来报,昨夜押送粮草的队伍在路上遇袭,带队的洛蔓笙及副将同粮草一起都音讯全无。
押送粮草的路线并不是固定的,要走哪条路都是临时决定的,此行路上中了埋伏,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身边出了内应。
萧阙没表态,听着坐下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因着前脚收到了敌军的来信,信中直接表明了来意,直言失踪的众人同粮草都已经落入他们手里,并且以此作为筹码提出了交换的条件,让萧阙只身前往敌营去换人。
“敌方将领是前不久才从上京被派下的忠勇候,此人最是狡诈阴险,定是早早就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世子自投罗网,世子定要慎重啊,我不赞同世子置自身危险于不顾救人。”一个副将道。
“谏阁收集天下各处军情为我所用,这么多年在蔓笙姑娘的管辖之下有条不紊的运转,若是蔓笙姑娘出岔子,谏阁必乱,且蔓笙姑娘同世子是出生入死的情谊,怎能见死不救?况且敌方主力仍旧在广汉被赵将军牵制,焚城山就区区一个忠勇候,何惧之有?”
“谏阁就算没了蔓笙姑娘也还有温姑娘坐镇,如何乱得?到底还没有摸清对面的底,如何能妄下论断,置世子安危于不顾?依卑职之见,到不如派兵将焚城山围住,弹尽粮绝之时必定不得不降。”
见争吵还要在继续,萧阙揉了揉眉心,才终是出声,亲口叫了一直站在最外围一言不发的尤飞白。
“你如何看?”
只这只怕是萧阙有心想叫他在众人跟前露露脸,尤飞白色自若:“人应当要救,但是还需得先从长计议,焚城山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比七盘岭更甚,入山的路寥寥可数,若是带兵前去只怕会打草惊蛇,他们手上有粮草,坚持数月不成问题,只怕反倒是蔓笙姑娘同手下副将先首当其冲。”
听着一个山匪出生的人说话时竟这般条分缕析有理有据,较之他们的争执不休,顿时都有些自愧不如,只是哪有能不叫世子涉险,又能安然将人救出的万全之策。
不过若是细想,世子做事总常能在困境中劈出生机,在曲折荆棘中寻到前路,说不定当真有应对之法。
众人又不由得将视线转到上首坐于主帅之位上的那名杀伐果断的男子,似是想在他的身上寻得一丝峰回路转的生机。
他还未开口,言二先闯了进来禀报,色慌忙的禀报:“不好了,陆起得知此事已经独自去焚城山上救人了。”
单枪匹马传焚城山可还有命回?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萧阙沉着眸子思虑良久,终是开口:
“玄甲卫同我一起上山救人。”
这样说便就是没辙要硬闯了,以身犯险这谁人能放心,他们都只当这洛蔓笙在世子心中当真就这般意义非凡,竟甚至就连这性命,都能置身事外。
...
苏苑音会做如意糕不假,且还就是被萧阙随口夸过的那个厨娘手上习得的,只是究竟习得几分倒是不好说。
许久没下过厨手些生,试了几回,春棋连带着外头的厨娘都吃了不少,才终是作出一份能瞧过眼的。
苏苑音拍拍手,扶了扶痛得泛酸的腰,颇有种自己待萧阙,其实也算作是不薄的感触。
这如意糕废了这么大的工夫才弄好,她定要瞧着萧阙悉数吃完才肯罢休。
只是那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萧阙回来,没人回来传话,苏苑音不知缘由,只知没等到人回来吃叫她忙活了许久才做好的如意糕。
许是萧阙本就随口一提,一个不爱食甜的人,说那话也不过是在戏耍她。
那一叠似是祥云状的如意糕叫她瞧着碍眼,似是在提醒她又做下了什么蠢事,她给乌云喂了一块,乌云嗅了嗅,不甚关心地偏过头继续咬她的裙角玩。
她气得戳了戳乌云的小脑袋:“就属你最没心没肺,你主子都扔下你跑啦。”
乌云没听懂,偏了偏头一脸无辜,苏苑音垂下眸子,声音小了些:“要是当真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次日一大早乌云就不见了,不知是怎么又跑回了斜阳阁,苏苑音找到它时它正在萧阙的书案下咬椅子。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知它又闯祸,苏苑音头疼不已,但是也只得先帮其销毁罪证,可是当猝不及防瞧见从兖州寄来给她的信时,她还是失态了。
片刻后,乌云闯下的罪证被消除得彻底,斜阳阁又一切如常。
她失地将乌云带了回去,捋了捋它身上的小卷毛,想起方才瞧见的东西,未置一词。
春棋有些懊恼的踏进屋里,这赵老板将店都开到梁州,小姐今日叫她去做衣裙时她才知晓,本是付完定金就要回来,可是却又被掌柜叫住,看了几封夏琴从兖州寄来的信给她,她才知晓无论是寄出去,或是从兖州来的信,都统统被人给拦了下来,若不是夏琴走了赵老板铺子的这条路,只怕到此刻她们都会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