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音被温仪章猛地一冲撞倒在地,她似是没察觉到痛,又一个翻身,摁着身下的温仪章,朝着花容月貌的面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挥去,伴着一声清脆声响,她收回了震得发麻的手,手脚并用把方才自己身上受的痛处都报复回去。
她笑得恶狠狠:“我管你姓什么,便就是萧阙在这,也拦不住我。”
她在乎乌云,不仅仅是因为它是萧阙送她的礼物,更是短暂的陪伴之下被她当做过去在苏府那段无疾而终的遗憾的延续,情感的寄托。
而且为什么,现实非要告诉她,她其实弱小到连乌云都保护不住。
若是换做洛蔓苼、萧阙,温仪章还敢这么不管不顾出手,肆无忌惮承认么?
她真是讨厌极了温仪章。
…
焚城山一役,因为对方手中有人质,胜得十分艰难。
此去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他亦是不例外。
陆起受伤最重,九死一生,差点死在了焚城山。
没有医者会喜欢不爱惜自己的病人,老吴骂骂咧咧来看诊,看了看陆起的面色,都还没搭脉,已经不住地摇头。
照那个伤势看,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他也没有多大把握,又叫何满来施针稳住他几处紧要的穴位,之后才着手医治。
待稳住陆起的情况,何满才退了出来,同萧阙碰了个正着。
何满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医者,因为他对阿音存了心思,萧阙并不大喜欢他,但是却也不影响他对他能力的看重和欣赏。
两人颔首示意,算打过招呼。
“瞧着世子面色,此前定是受过极重的内伤还未调理好,现下身上的外伤须得好生处理,以免横生枝节,叫身子亏损的越发厉害。”他出声提醒。
萧阙点头,当是接受他善意提醒,无话后见他要走,当即出声叫人叫住:“我军中恰好需要阁下这样的能人,阁下何不考虑考虑留在我军中做事。”
他查过何满的来历,名门望族出生,却也是因着当年的政变,家破人亡。
若细说,他们甚至有共同的敌人。
何满谦和笑笑,接过他的话头:“既如此,满也有一笔交易想同世子做,我愿留在梁州,但是世子可能给苏姑娘自由?让她自己选择去留。”
听他在自己跟前提起阿音,萧阙眸色里闪过些阴鸷的情绪。
她是被自己强留住的,甚至已经见到了自己可怖扭曲的真面目,她那里还会对他剩半分情意。
但是关于她,承受了自己所有恶劣的占有欲,尽管只是勉强也好,他半分不想退。
“主子,王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打起来了。”言二素来都沉稳,难得有这样慌乱的样子。
萧阙蹙眉,其实心中并不太关心,谁打起来了同他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沉静内敛,却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她。
“这种事你也管?”他不解问言二。
府中人多,发生摩擦也常见,此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该教训教训,该发卖发卖。不过看言二这般惊慌,总不会是她身边那个丫头同旁人起了口角?
她待身侧的人好便就掏心窝子的好,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定如何动怒。
言二左右看了一眼,带着些为难:“是苏姑娘跟仪章姑娘动起手,管事的不敢拦,叫我来寻主子…”
话还没说完,身边已经掠起一阵风,身旁的男子早没了影。
方才的话来龙去脉他没听完,此刻他只想着就她身上那点力气,手腕细得他一手就能都握住,人孱弱得紧,平日里打打他出气就算了,学什么打打杀杀。
只当他赶到的时候还是愣住。
言二后脚到的,身后还落了一个何满,他掠过自家主子黑得发沉的面,被瞧见的一幕吓退半步。
素来清冷淡然的苏姑娘此刻竟同旁人扭打在一起,看这架势,分明还隐隐站了上风。
众人纷纷为萧阙腾开一条道,管事早已经急得汗狂冒不止,见到萧阙赶忙走过来,满脸苦道:“世子,您来的正好,我实在是劝不开,您看该如何是好?”
萧阙放眼瞧去,见她云鬓松垮,衣衫上的珠玉点缀都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分明是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落进他眼底却只觉得难得的生动可爱。
她其实本就该这样,照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如何就如何。
萧阙没说话,只瞧着不远处的视线没移开,众人不敢擅自揣测他在想什么,随后就只听见他唤了一声“阿音”,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众人心下了然,虽不知那位姑娘的名讳,但是却也知他唤的不是仪章姑娘。
苏苑音置若罔闻,手下不停地朝温仪章招呼过去。
“表兄救我。”温仪章见他来,带着些哭腔唤人,随即再不主动出手,只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受了几下,柔柔倒地。
随即又见表兄沉着面朝着这边走来,她心头燃起了些希冀,想起苏苑音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还如何能叫表兄生出什么恻隐之心,甚至会不会被厌弃都两说。
正在心中暗自得意,却只见苏苑音被他拦腰抱起。
苏苑音身子一空,发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带着乌沉香又混着极淡草药味的怀抱。
“放开我萧阙。”她被气得不轻,凭什么只来阻止她,她能跑能跳,也不需要来抱她,只挣扎未果,没收住手在他脸上也落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众人见状心里又是一阵惊涛骇浪,纷纷将头埋低,不敢言语。
看着不顾人挣扎带着人走远的背影,反观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自己,温仪章咬咬牙,像是梦醒,心中不忿难平。
何满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对峙,却又将旁人全都隔绝在外根本融不进去,他叹了口气,只随后又想起方才瞧见她嘴角的淤青和手臂的血痕,他失笑的跟上去,这苏姑娘果然总是能叫人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