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堪堪将马控住,刀已经在方才掉到了地上,没了什么气势,到底不敢耽误正事,那就暂且再留他们的性命一时半刻。
见人走,春棋才理亏认错,苏苑音眉头紧锁,看他们的行径,想来这一路上手上没少沾染梁州人的血液,这般残暴不仁,却还自诩正义之军,实在虚伪。
苏苑音叹气,戳戳春棋的头:“傻丫头,把药给我,现在才是脱身的大好时机。”
春棋了然,赶忙避人耳目将手里的药递上。
“苏姑娘,离此地一直往东,大概还有四十里路,或许能瞧见梁军的踪迹,这些齐军此行是冲着主子他们去的,我不知主子他们此刻的处境,但人是不能再往前带了,得先去报个信,届时还请苏姑娘同我兵分两路,我去报信,苏姑娘原路下山去七盘岭找尤飞白调兵来相救。”
苏苑音默了默,只这是言二做的最坏的打算,却不是最明智的打算,可能就是为了保下她的命。
萧阙那边生死不明,此去九死一生,或许还会面临被敌军围困逼死的险境,只有下山,才更有希望活命,但是七盘岭太远,她并不熟路,就是侥幸逃脱也未必会能赶得及回来救命。
“我去找萧阙传信,你去七盘岭,言二你不欠我什么,你知道的,这才是最有希望的法子,比起我,你才是最适合去七盘岭搬救兵的人,我相信你。”她瞧他,说得郑重。
言二同她对视一眼,见她色坚定,沉吟半晌,攥了攥拳,点头应是。
几人各怀着心思,言二将菜做好,迷|药有限,千余人实在无法都顾及,苏苑音只好将药下在那裨将军一行的饭食中,至于其他人只能再借机行事。
饭做好,苏苑音同春棋去裨将军处送菜。
两人将菜放好正欲退下,裨将军却将人叫住,他还是觉得几人可疑,尤其是这两个锦西女子,看她们眼里并不见半分商人的市侩之气,同行下来甚至越发觉得她们举手投足同旁的梁州人都不像,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若不是梁州人,却又隐姓埋名,那必定是另有所图。
“这些菜,你们每个都尝一下。”他道。
苏苑音一僵,面不改色笑着开口:“这些都是给大人们的,锅里还有,我这就去拿。”
裨将军蹙眉,指了指身前的,不容置疑道:“站住,就吃这个。”
苏苑音不动,沉寂着视线同让他们对视,两相僵持之下,气氛突然紧张,裨将军及众人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准备随时发难。
作者有话说:
第章
“哎呀,我正好饿了,姐姐不好意思吃那我先吃了。”一旁的春棋适时出声,不顾苏苑音眼的制止,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每个菜都往碗里夹了些。
见春棋将饭菜都尝过,不管是谁,只要证明这个饭菜没问题,众人的疑虑也就消除。
“退下吧。”裨将军发话。
苏苑音同春棋一道走了出来,感觉到定格在身后的视线都消失的时候,带血的簪子落地,春棋坚持不住地向着一侧倒去,苏苑音将人接住,起初还疑心佘涂的药为何没有效果,原竟是春棋用簪子刺穿自己的胳膊强撑着一丝志。
佘涂的药实在太厉害,为不露出马脚才强撑到现在,春棋在意识逐渐涣散之际又扯扯她的衣袖,扬起笑眼还不忘安慰:“小姐,我眼皮好重,别管我了,只是不能陪小姐去找萧世子啦,小姐路上一定要小心。”
负责看守她们的守卫已经被言二打晕,看着春棋似是出了些岔子,赶忙走来从苏苑音手里接过春棋。
“他们起疑了,她吃了菜。”苏苑音开口,将原由简单一说。
原定的计划被打乱,虽然那只是让人暂时志不清的药,时间一到自会清醒,但是他们都知道谁也做不到丢下春棋不管。
言二将已经昏死过去的人抱进怀里:“事不宜迟,趁现在齐军警惕降低,群龙无首的时候快些离开。”
知晓事情有多危急,苏苑音自是也不耽搁,她瞧了言二一眼,言二比自己更有能力护住春棋:“春棋就交给你了,路上务必小心。”
言二点点头,心里分外清楚,现在只有分开走才有一线生机。
“主子他,是一个总能给别人带来希望的人,我信主子定能化险为夷,苏姑娘亦万事小心,一定能平安同主子汇合。”
苏苑音点点头,正分头之际,却见人朝着这边走来。
是方才那个骑马来传话的副将,察觉自己那马的马蹄前脚掌处受了伤,随即联想到刚才的种种巧合,想过来对峙却正巧撞击他们要逃跑。
见几人又犯在他手里,他冷笑,高声将在不远处用饭闲话的士兵唤来。
苏苑音同言二交换了个眼,分成两个方向跑,副将同言二已经对上,刀光剑影之下交手数招,也没从言二手底下讨到什么便宜,去主帐里通传的人复返,说裨将军等人都已经昏死过去,人事不清。
此言一出,因为没了说得上话的人,众人瞬时间方寸大乱。
副将咬牙,八成也是知晓谁是软柿子,于是朝着苏苑音逃跑的方向指了指:“将她拦下!”
众人群龙无首,正乱作一团,只有几个副将的心腹反应最快,当即领命,朝着苏苑音追去。
纵使追出来的人不多,但是因着身后被人追赶,苏苑音一时间也顾不上脚下的不适,什么都来不及想,只一股脑向着她们的马车跑,只要架着马车离开就暂且能安全了。
可是到底比不及训练有素的士兵,没跑出去多少,眼看就要被抓住,苏苑音有些不甘,分明就只差一点。
她咬唇不肯认命,仍旧先前奔逃不管不顾,手臂却突然被人托起,却又不是在拦她,更像是在虚扶着人往前带。
她狐疑回头,只瞧见身后突然杀出几个黑衣人将那些士兵给拦下,身侧扶住她的黑衣人开口:“姑娘莫怕,我们是兖州国公府暗卫,此行是按公子的意思一路来保护姑娘的。”
苏苑音这才知晓为何言二会那般信她,甚至主动提议要跟她分头行动,又为何敢带着她们混进齐军打探情况,只怕是早就知晓他们的存在。
她脚步未停,同人点头致谢,又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有劳,快上前面准备好的马车,。”
“是。”暗卫点点头,随即直接将人带起,三步作两步地跃起几步,将人带上了马车,拉起缰绳架着马车扬长而去。
苏苑音跌回到了她们的马车中,感受到马车正快速的驶出,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觉得马车一阵颠簸,随后几根箭羽稳稳钉在车壁上,有深有浅,深的甚至在车壁上长出一个锋利无比的箭头。
她心沉到了谷底,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了。
前面的车帘突然被掀起,大口大口的冷风灌进苏苑音的口腔,脸被刮得生疼。
“姑娘来驾车,我去断后,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