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汉不比兖州,又是战后重建,没一样不紧缺的,苏苑音没自个儿的院子,佘涂就在她隔壁住下,再旁边是春棋。
所以她打一回来就瞧见了佘涂。
比之前那几日,佘涂早都不消沉了,同老吴何满之间书信往来都很频繁,三个人似是在做个什么药,手上好些事,有时候忙的都见不到人影。
其实今天听洛蔓笙说,她才想起好像还有处梧桐山没找过,兄长也是宋方冬的关门弟子,既如此,那兄长会不会也在梧桐山。
方才还想着回来便就同佘涂讲,只现在瞧见了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还都只是猜测,随即只又默默将话咽下。
本还有些担心梧桐山的事,却没想到,最后困境之下的转机,就偏出自于那梧桐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荆州天门,瑞阳王军同齐军焦灼了几日,今日终于打了个胜仗,拿下来荆州的第一座城池,因为军马又可以往前进行,所以军中士气高昂。
近日众人都可以感觉到,越往上京去,阻力就越大了,尤其是齐军等来了援军之后,再不及从前一路南下那般顺遂,众人都憋屈,好在如今得胜,都不免兴奋。
人来人往,哪个说起萧阙能不赞上一句。
尤飞白一路走来,处处听见将士对萧阙此番率军破敌津津乐道,说他如何运筹帷幄,勇猛无畏。
他们就只记得萧阙勇,哪里又记得起他半分苦功。
若不是前头几次他同齐军交手,耗费了不少敌军的精力,萧阙哪能这么容易就取胜,只现在功劳全是他一个人的。
他敛着情一路走向殿门,听着殿外的守卫唤了他一身“尤大人”,他方才缓过,收回了那些荒唐的念头,朝人点点头,跨过门槛,径自朝着不远处的殿门走去。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诈,定是那诡计多端的萧旼故意来迷惑你,你可千万别轻信!”赵乾坐不安稳,又随即走到那个面容利落英挺,身子却惫懒坐着的男子面前。
男子骨节分明的两手间轻轻碾着一张纸条,良久之后才又将其恢复原样地卷起。
“如今事以至此,寻不到人,你急又有何用,不如等时候到了,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自会露马脚。”
“你笑什么?”赵乾明知故问,只不满他还有闲情逸致瞧那言二的信,同自己竟说的这般潦草应付,合着就只有他一个人为了那事坐立难安。
他们派去的人晚了一步,只听说宋方冬早早外出云游去了,可是在他们之前萧旼也亲自去了趟梧桐山,焉知人不是已经落到了他们手里,故意憋着什么坏才商量出来掩人耳目的说辞。
萧阙不慢不紧将那只短短几行字的信纸收好,里头不过就是说些阿音的近况,知晓轻尘的事之后她那边如何,回了长平还是继续留在广汉,那里的气候不养人,她能不能待得惯...总之就是些细得不能在细的琐事。
不知她如何想,也不知哪有那么多事要忙,同他一封书信往来都不曾有。
好在他想知道,就自有的法子。
他抬眼,瞧见了正走来的尤飞白,便就也没再理赵乾,让人免礼进来。
“您唤我?”尤飞白看了眼屋内的两人,最后又将视线定格在萧阙身上,拱手道。
萧阙点头:“听说你受了伤,现下如何?”
他打量着尤飞白,在此次同齐军的交锋中,萧阙有心想练一练他,本不准备多插手,只是尤飞白表现出来的同预期实在相差甚远,太急功近利,还因此受了伤,折损了不少将士。
“多谢世子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定耽误不了后日领兵迎敌。”
他答得急切,萧阙却摇头:“后日领兵先交给赵乾,你先将伤养好,从旁辅佐赵乾吧。”
尤飞白愣了愣,瞧见他不似说笑,有些不满这个结果,却又碍于他身上那种说不出的威亚,最后只不动声色地手攥成拳,说“好”。
“说真的,若是单论起实力我都未必能打赢他,你之前不是还打算命人来做你的副将么,怎突然就变卦了?”看着以换药为由先行离开的尤飞白,赵乾才开口问道。
萧阙随意拂了拂袖口,没再给准话:“且再看看吧。”
曾经义薄云天的一山之主,武艺高强,人人惧他怕他恭维他,在惯了顺境,若是想将人用得好,那锐气还得再挫上一挫。
门外去而复返的尤飞白缓缓又收回步子,方才回去,越想越觉得窝囊,还是准备回来再争取一二,哪知却意外听到了这些,随即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大寒,广汉下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晚。
苏苑音在外头走了一圈,从薛照年那处请安回来,面颊已经冻得通红。
兖州的冬天可不及梁州这般冷,薛照年不要她继续在广汉待了,要她回长平去找楚缙云,她自是不愿,据理力争了一番没个结果,随即被灰溜溜赶了回来。
她搓手走进院子里,瞧见春棋同言二在堆雪人,胖乎乎一个,春棋觉得两个眼睛弄不好,插着个腰让言二改一改。
苏苑音在一旁站了会儿,又听见佘涂在唤她。
她应声转头,只瞧见正对面的的屋子大大开了个窗,佘涂隔着个桌上的小火炉在同她招手,时有一阵若有日无的白烟升起,在头顶盘旋一阵才被风吹散。
瞧着就暖和。
她随即抬脚朝这佘涂的屋子里去,一股热气铺面来,只见她在炉子头上烤饼吃,朝上的一面已经焦黄得宜。
“今天这么得空?”她笑问道,手下可没同她客气,直接就朝着那个饼下手了,只没想拿了个放在最边上的竟还这般烫,她“嘶”一声,伸出去的手指极快的又缩了回来,随即换来佘涂一阵嘲笑,当即眼疾手快抢过去,也没那工夫管烫不烫,两只手换着拿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
这抢着吃倒是比方才一个人吃香多了。
“又不是驴,总得让自己歇一歇吧。薛国公是不是又催着你回去呢?”她开口,嘴里的东西还未咽完,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苏苑音点头。也不同她讲究那么多规矩,这回长了记性,信手从旁拿了副筷子,换着夹了块饼。
“这儿可比上京冷太多了,你受不住冻,就先回去呗。”她劝道。
“还是说你还在担心梧桐山的事,怕漏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