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咬了咬唇,眼眶蓄起了点雾气。更多小说 LTXSFB.cOm她掩饰地接茶喝了口,又暗暗地避开了狼奴想抚拍她背的手。
昨天让他触碰的那一下,她就有些后悔了,只是因为贪图身体对陌生触感的反应而让冲动占据了头脑。刚刚醒来时,虽然狼奴看她的眼比以往更加炽热,但她想着除他外没有人会知道昨晚的一切,也能自安。
直到娘亲来过,和她说了她惹的麻烦,以及先前就已经为她决定的亲事,楚言枝真真切切地后悔了,她做了错事。
她能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吗?不可以,就算是驸马,婚前也绝不能和他有这般放肆的行径。更何况是和一个小奴隶……
“狼奴,你这个月是不是还没回过北镇抚司?你一会儿就去,不急着回来,不是还要你师公教你新的身法嘛,学会了再来吧。”楚言枝收整了一番情绪,尽量自然地同狼奴道。
狼奴立在原处不动,这才月初,他一般都是月中和月末回,前些日子才去过一趟。
“殿下要赶奴走吗?”狼奴蹲下身,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的眼睛,手则偷偷地放在了她的膝上,紧紧抓握着她的手,似乎想通过她的眼睛与她手心的温度看穿她真正的意图。
“奴不走,殿下,你看起来好难过。”狼奴色也跟着染上了一层低迷的情绪,“奴要陪着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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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俯身以唇碰了碰。
可楚言枝现在不想看见他。一看见他, 她就会想起昨晚自己和他做的荒唐事。
“要你去你就去。”楚言枝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即刻起身往内室走,“你要对我说一不二的。”
红裳和绣杏见她情绪突然如此低落, 拖拽着狼奴赶他:“还不快走?”
狼奴不得不先出了兰心阁。他想往窗内看看,可他的影子才一落上窗框, 屋内殿下的声音便起了:“你去呀!”
狼奴敛眸,缓步走了。
几个宫婢服侍着楚言枝, 楚言枝坐到罗汉床上拿起小绣绷,眼见狼奴的身影一点点从窗前移尽,又把她们都遣出去了:“我没睡好,还是觉得累, 想自己待一会儿。”
想到方才和妃娘娘来的时候色不虞, 还叫人关了门窗单独和殿下密谈,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让殿下忧心不已了,红裳给还想说话的绣杏递了个眼色, 再度领人都跨出了兰心阁。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吵着殿下了。”红裳挥人散去, 绣杏担心地回头看看,拉拉她的手臂,“红裳姐姐, 我跟你一起给殿下守门吧。”
“你话多得很,别没站一会儿又要同我说些废话。”
绣杏正要辩解,却见眼前黑影一掠,狼奴不知从哪个角落翻身下来了, 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纵使早被他吓过不知多少回了, 绣杏还是吸着气掩住了唇, 张口皱眉就想责怪他。
狼奴只看着红裳,又瞥眼紧闭的门,压低了声音:“我有话想问你。”
他站在阶下,红裳抿抿唇打量他,朝庑廊下的宫婢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替自己守着,这才下阶隔着半丈远跟他往后院走。
到了主屋旁闲置着的厢房处,狼奴并未进去,只站在檐下,迎着灿灿照来的三月暖阳,黑眸如结了冰的深潭:“你跟和妃娘娘说了什么?”
后院大多是小太监和粗使的小宫婢们在往来收拾,偶有路过的便停下朝他们行礼。「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狼奴一概不理会,红裳笑着点点头回应,揉了揉手。这些年她的手过冬也不会发红发肿了,殿下有意不让她操劳,但她和年嬷嬷一样,是操劳惯了的人,手脚都闲不住,以至于手上的皮肤粗糙更甚了。她抬眸道:“不管我说了什么,你既然知道这么问,应该也知道自己不能和殿下走得太近吧?”
“我是殿下的小奴隶,也是她的侍卫,当然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你如今是站起来个头比谁都高的少年郎了,用得着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红裳皱眉,“你以为你那点心思瞒得过谁?”
狼奴长睫微动,旋即直视着她:“我没瞒过我的心思,我要殿下,殿下也要我。”
“殿下只是因为心软才要你,你总缠着她,会害了她。”
“我怎么可能会害殿下!”
红裳淡淡地看着他:“你还是头莽撞的狼。殿下将来是要和驸马成亲生子的,你在他们之间算怎么回事?殿下还小,不明白这些,等她成亲了,定会亲自和你说明白。”
见狼奴不语,红裳移开目光,提步准备回去了。
“我会做殿下的驸马。”
红裳脚步一顿,立刻不敢置信地回头,把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忽然冷笑了下:“你拿什么做殿下的驸马?”
她一步步走回来:“拿你的奴籍,还是拿你连买个笔山都快要花尽了的积蓄?是,本朝公主不嫁权贵之族,你知道你自己姓甚名谁吗?你有家有族让殿下去吗?你连个像样的宅邸都没!你甚至不算民,你只是个卑贱的奴。一个奴怎么敢想做殿下驸马的?”
狼奴在她一声声的逼问中色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姓名,家族,身份,钱财……他都没有。他原本就只是头在北地野生野长的小狼而已。要这些才能做驸马吗?
他沉默着想,他从前也有娘,有兄弟姐妹的,他是那片雪域的小狼王。北地的风雪足以吹折万物,其实刮在脸上很疼,不过他生来面对,疼惯了也就不疼了。
狼奴小时候也困惑过为什么自己和别的小狼崽子不一样。他们都有白绒绒的毛发,剔透的蔚蓝色眼睛。他们的牙齿锋利,跑得很快,狼奴浑身光溜溜的,骨头也脆,抢食物抢不过他们,追猎物也追不过他们。但是狼王母亲对他很好,会给他舔舐伤口,会教他狩猎,他拼尽了一切对生的本能,把自己变成了一头优秀的狼,终于在北地活了下来。
狼王死了,狼群没了,他被关进千巧笼,四肢被重铁镣铐锁着,镣铐里嵌着长针。他挣开过,也想过把自己的腿脚咬断逃脱过,可他的伤太多了,猎者有弓有剑,他又被抓回去了,然后就被带了到这个怪的没有狼的人间。
但是他遇到了殿下。殿下温柔地看着他,给他喂水喝。水是温的,殿下是干净的,茫茫大雪里,狼奴相信她是最好最好的人,像他还在襁褓里时遇到了最好最好的狼王母亲一样。
殿下把他领回了重华宫,他以为重华宫是他的家了。后来殿下搬来了长春宫,他以为长春宫是他的家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不是的,殿下的家是殿下的家,他没有家。
狼奴再度抬眼,眼依旧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问红裳,还是在问他自己:“殿下不能要奴?奴会做饭,会做衣服,会做灯笼,会打铁,会武功,会写字……奴什么都能学会,奴什么都能学会……殿下不能要奴吗?”
红裳别开视线,话在喉间转了几转,还是道:“你会的再多,也只能是殿下的奴。驸马不需要会这些。”
狼奴还是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