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这么说。”孙五娘小声道,“还不是,那顾兄弟,实在不错么?您看宝丫儿,天天上课拿的戒尺是顾兄弟送的,路上戴的手筒是顾兄弟缝的……”
除了身板赶不上陈二郎,孙五娘觉得,顾亭远简直没可挑剔了,他就是天下第二好的男人!
“好了。”杜金花不想听了,“别说了。”
孙五娘便住了口。
但她不是个安静的性子,又说起别的来:“大嫂,你那药,吃着咋样啊?”
“还不知道呢。”钱碧荷垂下头,抿抿唇,细声细气地道:“要吃上三个月。”大夫说了,先吃上三个月,调理调理。这三个月,不能同房。
“这么久啊。”孙五娘道。
杜金花斥她:“你知道什么!”没心没肺的婆娘,净问些不该问的。
哗啦啦的翻炒瓜子声,婆媳说着闲话,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日上三竿了。
“有人在家吗?”一个没听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杜金花拍拍身上,走出去:“谁啊?”
刚出去,就惊愕地站定了。只见院子外面停着的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一个打扮喜庆的婆子:“哎呀,是有福娘子吧?”
杜金花皱皱眉,说道:“我是。你又是哪个?”
“我比你略长几岁,你就叫我王姐姐吧。”婆子一脸笑容地说,“我呀,今日前来,是给你家报喜来了!”
杜金花仍然皱着眉:“敢问喜从何来?”
“从我身后这位贵人身上来。”婆子笑容满面,指向身后,“赵老太太,您下车吧,咱到了。”
赵?杜金花猛地绷紧唇,浑身戒备,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在喊:“赵家来了!赵家来了!”
这时,钱碧荷和孙五娘也冲出来。瓜子?哪有小姑子重要哦!
杜金花没撵她们,看着马车上先走下来一个小丫头,然后小丫头扶着一位老太太走下来。
这老太太,体面得很,身穿绸缎,头戴珠翠,脸容白净,一看就不是吃苦受罪的人。
但是,怎么说呢?杜金花瞧着,还比不上当初送宝丫儿回来的那位王嬷嬷。
缘于当初王嬷嬷给她的印象太深,她见着什么人,都要拿王嬷嬷比一比。
“哎哟,这院子打扫得真干净。”王媒婆还在夸,“一看妹子就是勤快人。这是您两个儿媳吧?哎哟,模样儿都好。就是没见过您闺女,都说生得跟天仙似的,该有多俊俏啊?”
杜金花立刻就想让她们滚。
“滚滚滚!”孙五娘先发声了,陈二郎说了,不用怕赵家,她叉着腰就开始赶人,“我们宝丫儿不是你们配得上的!快走!不然我赶人了!”
就姓赵的那样儿,还想说宝丫儿?想得美!癞想吃天鹅肉呢!
钱碧荷拽了拽她,让她别这么失礼。说亲不成,也不好得罪人,赵家家大业大的。
“哎哟,这是怎么说话的?”王媒婆惊讶道,“咱们赵家有几百亩良田,住着三进大宅子,进出都有小丫头伺候,吃的是细白面大米饭,穿的是绫罗绸缎,方圆几百里,哪找这么好的人家?”
孙五娘便道:“王婆子,你少糊弄人,谁不知道呢,赵家那位都干过什么好事儿?”
赌钱,千亩良田只剩下几百亩。好色,见着漂亮姑娘,就非要弄到手不可。弄到手也不好好过日子,净糟蹋人。
还有个私生子,多恶心人呢?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去。何况她们宝丫儿,那是好姑娘里的好姑娘!
这般不客气的话,令赵老太太皱起眉头。但她没理会孙五娘,而是看向杜金花:“我家文曲是个好孩子,你家陈宝丫儿,我托人打听过,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很配进我赵家门,我打算聘她与我儿为妻。”
杜金花当即“呸”了一声,懒得与她分辩,从墙角抄起笤帚,握在手里:“快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下赵老太太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眼底怒火烧着,掐着小丫头的手腕,强忍着道:“有福娘子,我家文曲是个好孩子,你们莫听了不相干人的胡言乱语,误会了他!”
“误会?谁误会他?”杜金花恶心坏了,“他前前后后有过十几个女人,是误会他?他赌钱,是误会他?他有个私生子,是误会他?”
赵老太太吸了口气,沉下声音道:“那些女人,都是文曲年轻不懂事,都过去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必再提?至于赌钱,我会让他改的。”
顿了顿,“那个孩子,如果你家宝丫儿不想看见,可以送走。”
“呸!”杜金花更恶心了,扬起笤帚道:“滚!快滚!”
笤帚拍在地上,扬起灰尘,溅在赵老太太的脸上,她再也忍不住了:“你,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杜金花挥扫帚的动作一顿,瞳仁缩了一下。就算知道村里人会看护宝丫儿,但赵家家大业大,她仍是害怕了一下。
“哟?什么罚酒啊?”就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杜金花抬眼,愕然道:“宝丫儿,你怎么回来了?”
笤帚一扔,就跑上前:“你快回去!回去!”
“娘。”陈宝音挽住她的手,“人都上门了,待我会会她。”
第5章 会话
马车打村口过, 再显眼也没有了。
学堂就建在村口的一块空地上,陈宝音教着孩子们,就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她从门口看过去, 是一辆没见过的马车。想着别是去自家的, 便给孩子们布下功课,回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