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容挑了挑眉,看着两人。
就连埋头喝粥的兰兰,都抬起头来,视线在小姑姑和小姑父的脸上掠过。
但她是个孩子,她什么也不懂,低下头继续喝粥。
“有!”陈宝音狠狠看了一眼旁边。臭男人,好意思说没有?她偏要戳穿他。
顾亭远一脸震惊,好似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昨天晚上,她枕在他臂弯里睡去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委屈,但天亮了,陈宝音又是那个清明警醒的陈宝音了,她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低头吃早饭。
见状,顾舒容皱起眉,说道:“阿远,你怎么又惹宝音生气?”
“我错了。”顾亭远垂头,脸上懊恼。这事的确怪他,是他沉不住气,没想清楚,做出叫人误会的举动。
顾舒容把筷子一拍,提声道:“知道错了,就不要再犯!宝音是多好的姑娘,你惹她生气,你亏心不亏心?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顾亭远回答道。
“噗嗤!”两声喷笑,分别来自陈宝音和兰兰。
顾舒容也想笑,眼角抽动着,但是顾亭远抬起脸来,冲她讨好地笑:“姐姐,你看我和黄豆金橘长得像不?”
这下顾舒容也绷不住了,一拍桌子,说道:“你正经点!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见弟弟还在吃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半个包子,无情说道:“不许吃了!去上差吧!”
“……”顾亭远。
他早饭吃了一半都不到,就不许他吃了?
扭头看看外面,冷风呼呼的,刮得院子里的树杈子都晃动起来,他担心自己才走到翰林院,就要饿得肚子咕咕响。
偏偏陈宝音还雪上加霜,眉头一竖,说道:“把荷包交出来,不许路上买吃的!饿饿肚子,好好反省反省!”
顾亭远闻言,大为震惊,好不委屈:“我昨晚……”
“你还说!”陈宝音担心他乱说话,猛地拍桌子,喝道。
顾亭远想说,他昨晚跑了半宿,半个包子补不回来。但媳妇不让说,他只得咽回去:“那好吧。”
将荷包解下来,放在桌上。
委屈巴巴的,起身拿上帽子,双手抄进袖筒里,缩起脖子,顶着风出了门。
“宝音别可怜他。”顾舒容收回视线,看向宝音道:“他装模作样呢。”
一个大男人,少吃几口,饿不死。
陈宝音本来有点心软了,闻言立刻说道:“我才没心疼他。”低下头,大口吃包子。
别说他昨晚出了力气,她也是一样!要补!
顾亭远还没走到翰林院,肚子就已经咕噜噜的。他望着街道两旁叫卖的吃食,热汤面,包子,馒头,炊饼,豆花……白腾腾的热气,模糊了小贩的脸庞,只隐约得见热情与吆喝。
“唉。”他摇摇头,缩缩手,加快脚步前行。
进了翰林院。
“张大人。”
“胡大人。”
他与诸位大人见礼,最后才看向冯文炳,拱了拱手,便坐到位子上。
冯文炳与他不睦,顾亭远从来也不假装他们很好,更不会装作自己胸怀宽广、不计较从前。不睦就是不睦,冯文炳看他不顺眼,他还看冯文炳不顺眼呢!
“哟,什么动静儿?”冯文炳的眼角斜向旁侧,落在顾亭远的肚子上,讥笑道:“顾大人家中困窘至此,连早饭也吃不起了?”
咕噜噜的声音,一阵接一阵,叫人忽视不得。
几位大人朝这边看过来,一位大人问道:“亭远,未吃早饭?”
“惭愧。”顾亭远朝胡大人拱拱手,“今早起得迟了,没来得及吃。”
诸位大人都笑起来。
“天冷了,起床的确是件困难事。”
“我也差些儿起迟了,多亏出门时夫人给我塞了两张炊饼。”
冯文炳趁机插话:“顾兄不是自诩夫妻情深,怎么顾夫人没有为你塞一张炊饼吗?”
他说这话,实在讨人嫌。
诸位大人都知道两人不睦,但冯文炳问的这话,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有人捋捋胡须,调侃道:“莫非吵嘴了?”
“小顾也是好性儿。”
就陈宝音跟冯夫人吵嘴的事,这些大人们也都有所耳闻。那可不是个善茬儿,性子一顶一的爆烈。难怪以小顾这样的好脾气,都能吵得起来。
顾亭远低头撰写着,口中道:“惭愧。”
一旁,冯文炳眼睛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