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免没话说了,她终归是说不出口赶人的话,何况之前欧阳轩帮过他那么大的忙,她总觉得自己欠了欧阳轩一份人情。
于是两人就天天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一起走,这么走了一个礼拜,免免都几乎要习惯了这件事情。
这天是个星期五,免免放学被叫去了报告厅开会,是动员学校里有艺术特长的学生加入新开办的文艺团体的会。这个会来了很多学生代表跟校领导,一开就开到了将近晚上八点,等免免出学校的时候,天色早已全黑了,月亮已经攀上了天幕。
她本以为都这个点了,欧阳轩必然不会再在校门口等她,谁知道一出校门,就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马路边徘徊。
经过这些日子,免免已经跟欧阳轩熟稔了不少,她一路小跑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好晚了。”
欧阳轩笑:“我闲啊。”
免免对这人的行事方针属实是很难理解,他又不肯老实说,免免只能叹了一口气:“好吧,回去吧。”
两个人便依然像前几天那样,一前一后往大院的方向走,中间隔了大约一米的距离。
这段时间,随着日子离冬天越来越近,宁城在天气的变化上是很明显的——天黑得越来越早,气温也逐渐下降,晚间越发地寒冷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少了。
好在免免天天晚上都看天气预报,有所准备,听说这两天又要降温,便围上了围巾。
围巾是白色的,很干净舒适,是免免在刚入秋的时候自己拿白色毛线一针一针打出来的,她还给爸爸妈妈和哥哥一人织了一条,颜色各不一样。
一阵寒风吹过来,免免把下巴往围巾里缩了缩,然后余光就瞥见侧后方的欧阳轩也缩了一下脖子。
这么凉的天,这人就在背心外面套了个夹克,可不得冻得慌。
“你穿得好少,挺冷的吧?”免免忍不住关心道。
欧阳轩脖子都缩进夹克衫领口里了,两只手揣在裤兜里,鼻子尖都给冷风吹得发红,居然还瓮声瓮气回:“不冷,我抗冻。”
“你瞎说。”免免道。
欧阳轩还没回话,免免看他实在穿得太少,想说把自己的围巾拿给欧阳轩围一下,结果手刚刚碰到围巾边缘,想解开围巾,就被身后的欧阳轩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了身前,免免一下愣住了,手也僵住了。
欧阳轩伸过来一直胳膊,拉着免免往后退,而免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两人这会儿在一处较窄的路上,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把天上唯一的那点月光都隔绝在了外头,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视物很不清晰。
这条路的行人一贯地不多,现下天冷了,又晚了,就更是几乎没有行人了,放眼望去,此刻的行人居然只有免免和欧阳轩两人,整条道路安静而封闭。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几个男人,从好几个方向往免免跟欧阳轩这里聚拢,免免一抬头,差点惊叫出声,她立刻抬手捂住了嘴巴。
这几个人手上居然还拿了像是铁棍的东西,太黑了免免一时看不清楚,他们愈发凑近的脚步踩到了地上的枯叶,十分清晰,发出沙沙的响。
欧阳轩一只手按着免免不断后退,直到把免免护在了墙角,却抵挡不住对方来者不善。
“妈的,我就知道那个混蛋会来这招阴的。”欧阳轩咬牙骂道。
免免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危机关头,她的大脑反倒是格外地清晰起来,她一瞬间把这几天的各种事情串联起来,联系欧阳轩不知道为何天天蹲点和她一道回家,忽然间就福至心灵,隐约猜到了缘由。
只是这时候才回过味来,不知道是不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伤员
是凌友俊, 那个人果然还是来打击报复了。电光火石之间,免免的头脑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免免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墙,被欧阳轩的影子严丝合缝地笼罩在角落。
她悄悄打量着那几个正在聚拢过来的人,数了一下, 一共是四个人, 即便光线十分昏暗, 也能清晰看见这些人壮硕的身形和隐约凸起的腱子肉。大约是为了便于行动,他们都穿得很少, 身形也就更加清晰。
看架势, 这很明显是某些“道上”的行家,有备而来。
免免长到这么大, 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吓人的情形, 的是, 她以为自己会恐惧,会尖叫, 甚至会腿脚发软支撑不住身体,但是这些统统都没有发生, 相反的是,她这会儿的大脑出地清晰, 甚至忘了要恐惧,也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动物在危机关头的身体自保本能。
从一眼瞧上去的战斗力上来看, 他们双方的差距可以用悬殊来形容。
一边是四个一看就流连街头, 或许打架斗殴经验丰富的彪形大汉;另一边,欧阳轩或许战斗力也很强,如果只有欧阳轩一个人的话, 可能不会吃太大的亏, 但是再加上一个她……那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战力悬殊了。
欧阳轩忽然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数到三, 你往院里跑。”
免免的学校本来就离家近,他们这会儿又已经走了相当一段路了,如今从这里到军属大院大致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很近。
“……嗯,好。”免免应道。
欧阳轩听她答得这么干脆,居然在这种危急关头倒还生出了些不满来:“你不担心我一个人留在这,被打得横死当场啊?”
免免说:“他们应该会分出人手去追我吧。”
言下之意,剩下来的人应该不至于把你打到横死当场。
而且免免刚刚就想过了,如果自己不在,欧阳轩的安全程度反而能大大提高。
“傻子。”欧阳轩居然笑了,“你以为他们追着你跑,你能跑得过?”
免免想说那我就听天由命吧,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张口,那几个一身腱子肉的大汉已经越发逼近了他们了,而欧阳轩的一声“一”已经数出了口。
免免这下真正感受到了那种从心脏到四肢百骸,收缩加剧的紧张,心跳“砰砰”的声音似乎就响彻在耳畔,血管和心脏同步搏动着,让血液直冲脑门。
“二。”
欧阳轩的声音很轻,但又压得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