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有人天生就长了一张让人想抓回家做女婿的脸。
谢卫国呵呵笑,也压低了声音,同妻子开玩笑道:“人是好啊,又不是只有咱们能看出来他好,谁还看不见哪?这种女婿都是香饽饽,要靠先下手为强的,咱们就是比人晚了两步,你也别怨人家了,这就是命,没那个缘分。”
刘晓燕咕哝:“我也没怨人家,这不就……触景生情么。”
谢卫国:“依我看啊,这李培跟他这个媳妇儿也挺登对的。你看这小两口站一块儿这样子。”他抬起短胖的手指向两位新人站着的地方短促地挥了一下,“一看就是过日子的小夫妻,不像好多年轻小夫妻,浮躁,不稳重。这两个人互相客客气气有来有往的,是咱们传统夫妻的样子,以后肯定和和睦睦的,走得也远。”
刘晓燕顺着丈夫指的看了看,不得不承认她也十分赞同谢卫国说的。
李培跟季若芙这一对准新人,没有很多年轻小夫妻那种黏黏糊糊叽叽喳喳的样子。两个人穿了崭新的礼服挨桌敬酒,跟宾客们客客气气的,两人彼此也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小年轻的不稳重。
就像传统的中国小夫妻,在长辈的安排下,周到又礼数周全地走进婚姻,婚后一辈子相敬如宾,从不闹红脸,一直过到老。
这对于像谢卫国跟刘晓燕这一代人来说,算是很理想也很标准的婚姻模式了。
谢家夫妻俩虽然压低了声音,以免他们这番不太体面的谈话叫人家听去了,笑话他们,也笑话他们家免免,但离得近的自家人自然还是能听见他们这番谈话的。
免免坐在刘晓燕的旁边喝橘子汽水,把她爸爸妈妈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若是往常,爸爸妈妈当着她的面讨论这些,她定然是十分尴尬的,免不了又要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是很把这事放在心上。免免这段时间因为太过沉溺在读书学习之中,瘦了一些,面部的轮廓更为突出,倒是愈发显得一双杏眼大而明亮。
她不由地向着站在包间最正中的准新郎和准新娘看去,恰巧这个时候李培跟季若芙敬完了一轮酒抬起头,两人同时注意到了向他们投来视线的免免。
李培斯斯文文地笑,对免免招了招手,季若芙也弯了弯嘴角。
两人干脆端着酒往谢家人这个方向走过来,明显是要来敬酒。
看到人走过来,这下免免就有几分紧张了,她连忙坐直了身体,又顺手理了理头发。
免免刚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李培跟季若芙就已经走到了他们近前。李培笑眯眯的,端着酒杯跟谢家一家子寒暄。
“老远就看见免免,妹妹可太会长了,人堆里一眼就能瞧见,将来也不知道什么样好运气的男人能娶上免免妹妹。叔叔、阿姨,旋儿,到时候可别忘了叫我去讨一口喜酒喝啊。”
谢旋笑着打了他一巴掌:“你可得了吧你,自己订婚宴呢,倒把话茬子岔别人身上!我妹妹现在忙着准备高考呢,人都累瘦了,哪有闲心思想那些。”
李培道:“免免妹妹这么聪明又用功,考大学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免免不善于应对这种场合,就同往常一样,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也不说话。
李培跟季若芙端起酒杯要敬酒,季若芙瞧了一眼免免手上的橘子汽水,笑道:“妹妹不来点酒吗?难得的。”
“我……没喝过酒。”免免脸红了些。
季若芙只是随口客套,见免免并没有太多喝酒的欲望,自然也不会勉强小姑娘,她拿起手上的酒杯跟免免的橘子汽水碰了碰,又转头跟谢家爸妈半开玩笑地说:“免免妹妹这样的,肯定少不了招人惦记。阿培跟阿旋关系这么好,我也算得上免免妹妹的半个嫂嫂了。等妹妹高考完,读了大学,我来给妹妹介绍几个我们学校的青年才俊,那可都是抢手货。”
李培哈哈大笑:“你可别当着萧萧的面儿说这话,不然我跟他这哥们估计是做不下去了。”
萧萧对免免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明眼人心里也都有数——这两人能成的可能性不大,萧萧多半还是跟那会儿剃头挑子一头热喜欢郭雪瑶一样的结果。只是怕伤了萧萧自尊,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
“行了,别说这些了。”谢旋举起酒杯跟李培和季若芙碰了碰,“我们家免免虽然今年十八了,还没开窍呢,她从来也不懂也不关心那些事,男孩儿的手都没牵过,你们就别叫我妹妹尴尬了。”
被谢旋这么一说,李培跟季若芙便也不开免免的玩笑了。两人又跟谢卫国和刘晓燕客套了几句,碰了杯,谢家一家对他们送上了祝福,这轮敬酒便算是结束了。
而免免,稀里糊涂的敬完酒,满脑子都是哥哥那句“她还没开窍呢,连男孩儿的手都没牵过”。
免免喝着橘子汽水,看着准新人出双入对的背影,忍不住开始思考——这男人跟女人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喜欢?负责?互相扶持?长长久久搭个伴儿,过上一辈子?
一般来说,顺序应该是这样的:谈恋爱-牵手-亲嘴-结婚-生孩子,对吧?
但是她跟欧阳轩亲嘴了,没谈恋爱,也没正经牵手。
亲嘴的下一步……道理上来说,就该是结婚了。
但是欧阳轩,亲完她以后就跑了,再没出现了,不要说结婚了,仿佛直接人间蒸发了。
这事……应当很没有道理吧。
免免咽了一口口水,在心里暗自理了一番其中的关窍,她觉得这样不行,没有她跟欧阳轩这样的道理。
她得去找到欧阳轩,把这事问个清楚明白。
第54章 沮丧的免免
短暂的周末过去以后便是周一了, 这一天,免免在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随便吃了两个校门口卖的包子,一个纯肉的, 一个青菜粉丝的, 两个包子下去也算吃了个八成饱。
想了一下, 免免又跟包子店的老板卖了三个他家招牌的大肉包,要了个油纸包包好, 揣进了怀里。
她没有返回学校, 当然也没有在包子店附近多做逗留,而是循着那天走过的路, 顺着中华中学延边, 往新民坊那个方向走。
怀里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 刚出蒸锅没多久,烫得很, 好在油纸包比较厚,倒不至于把免免胸前的皮肤烫坏了。
她一路抱着棕色的油纸包, 脚步不停顿地大步往新民坊的方向走。肉香味和着热气一起往免免的下巴和鼻子上扑,她也不放在心上。
免免的心思不在外界, 她一边走路,心里一边全心全意地编排着, 一会儿见了欧阳轩要说些什么话——是该很自然地问一声“吃了吗?我给你带了包子”呢, 还是应该直接进入主题,一见着他就说“上次为什么要亲我?你为什么亲完就消失了?”
她低着头往前走,左右思量着, 感觉不论哪一种开场白都不是十分地恰当。免免便在心里理顺了又推翻, 推翻完又重新寻找思路, 仿佛她不是要去一个又小又旧的维修铺找欧阳轩,而是要精心准备,上台表演节目似的。
新民坊离中华中学才多远,免免根本排练不了几句,人就已经站在欧阳轩那铺子门口了,一直到这会儿,她也还无法定夺,见了欧阳轩到底该说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