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赵韫做文章正做的有些倦怠,一袭青衣皱巴了不少地方不说,衣袖处还有沾染上的墨渍,用他的话来说,再没人来陪他说说话,他下一步就得用墨汁去蘸饺子来吃了。
陆瑾沉听得失笑,也知道他素日读书用功刻苦,轻易不会来打扰他,只是这次却是有事来的,说完事,他又聊起方才在城门口见到的马车,不经意间提了一嘴。
赵韫也不拿他当外人,说道:“那应该是歆表妹吧,今儿是她生母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亲自去翠云山上的静安寺里祭拜的,往年我也会护送她去,今年…哦,昨天裴府来人说,今儿舅母和二表妹要一同前往,就不用单独护送了,所以我也就没去。”
“原来是这样。”陆瑾沉听完笑了笑,低头正要喝茶,却似乎想起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了?”赵韫还觉得怪,就见陆瑾沉忽然放下茶杯,言想起有事未办,就匆匆离去了。
“唉!”
赵韫伸手还来不及挽留,只得收回来,挠了挠头,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与此同时,翠云山脚下。
裴家的两辆马车已经走到这儿,日头渐渐高升,天气也热了不少,裴清菱在前面叫停了马车,要在这儿买碗茶水来喝。
银瓶也给姑娘带了一碗回来。
裴歆喝了一口,解了渴,众人才启程往山上走。
虽然是上山,但翠云山的地势并不陡峭,也算平缓,马车往上走亦容易些,不然便只能下来徒步走上去了。
银瓶坐在赶车的另一头。
马车走过一片树林时,不知为何,驾车的马突然失控。
裴歆原在车厢里坐得好好的,忽然便剧烈摇晃抖动起来,她似乎听到外面的尖叫声,还有银瓶的呼喊,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马车开始不停的跑动起来,夹杂着马的嘶鸣声,还有鞭挞的响动。
她摇晃着想去拉车厢的对门看看情况,但脚下实在颠簸的厉害,根本靠不过去。
她只能尝试着喊救命…但她的声音飘散在了风中,根本无人听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厢外,裴家的马夫赵驷拉着缰绳的手忍不住出汗发抖,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害主的事,要不是欠赌坊那几百两银子实在还不上,他也不会听外面人的挑唆对大姑娘动手。
对不住,大小姐!
他心里默念一声,随即放开手中的缰绳,人也往外面一跳,“扑通”一声落在地方,就地滚动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半晌之后,从地方挣扎的爬起来,一瘸一拐朝另外一个方向,消失在山林之中。
另一边,失控的骏马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奔跑,就在裴歆绝望之际,有什么东西绊倒了马腿。
“嘶…”骏马哀嚎着,两只前脚被砍的它最终翻了车。
拉着的车厢哄的一声倒在地方,摔了个四分五裂,裴歆从里面滚落了出来,重重的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这时候,藏在暗处的几个人才从一旁的草丛里走了出来,为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左眼至右脸一条长长的刀疤,分外恐怖的狰狞,身后跟着两个小弟,这三人都是常年混迹在外城流巷之中,专门拿钱替人办事的打手。
“嘿嘿,老大,好标志的小妞!”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男人舔了舔嘴唇,盯着裴歆半边露出的姣好侧脸,色咪咪地说道。
刀疤脸一手刀就往他后颈招呼,打的人连连叫痛。
又听另一个高个的男子说道:“猴子你少说两句,要想女人,等这一单做完自己拿了银子找去,少在这儿发癫。”
“你…”
“好了。”刀疤脸沉声喝止了即将吵起来的两个小弟,“吵什么,做事要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件断刃来,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在考虑从哪儿下手好。
“老大,依我看,保险起见,还是按那位公子的意思,挑断脚筋手筋,拿了首饰,做了劫财的样子扔在这儿吧。”高个建议道。
刀疤脸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三人便朝裴歆围了过去。
走到近处,刀疤脸手起刀落,向裴歆裸露在外的脚踝砍去…
眼看就要得手,昏倒在地的裴歆却忽然睁开眼睛,双手抓了地上的两把沙子就往那三个贼人的眼睛扔过去,扔完起身就跑。
三人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陆瑾沉和小厮拍马追上了庞氏一行人,见众人色慌乱,唯独不见那位大姑娘,直接出声询问。
庞氏连忙将惊马的事一说,不止裴歆那辆马车,庞氏所坐的马车也出了问题,这会儿裴清菱吓得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拉着母亲的手是哪儿也不让人去。
庞氏无法,只能让几个家丁和裴歆的丫鬟银瓶朝方才马车失控的方向追过去,又派人回城去求援,自己则在原地先安抚了女儿再说。
陆瑾沉见众人无事,也没在意,问了马车失控的方向,拍马赶去。
密林深处,裴歆躲在一处隐蔽的山坡下面,不敢出声,只听头顶的几个贼人还在不断地寻找自己。
“老大。”
“找到了吗?”
“没有。”
“该死的,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丫头,一定跑不远,赶紧再找一遍,要在裴府的人到来之前把人废掉,不然再下手就难了。”
“是。”
…
裴歆又弓了弓身子,往里面的凹处躲进去些,确保自己身上任何一处地方不会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之中。
但搜查的动静还是渐渐逼近她的藏身之处,最终,高个男子从山坡侧面走了过来,边走边找,没几下还是发现了裴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