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短时间内她便不能再换人了,且以她对曾氏的了解,底下的这六人中,一定会有她的耳目,或许六个都是也说不准。
不过这对于自己或者陆瑾沉而言,并不十分重要。
她现在要做的,还是如何摆放这些人,不管这么说,丫鬟自然要有丫鬟样子,做该做的事才行。
…
祈香院,沈氏从外面回来,就见三夫人不知怎的坐了起来,在窗边对着外面叽叽喳喳的两只黄鹂鸟愣愣地出。
“夫人当心身子。”她走过去,左右不见丫鬟青杏,只怪道,“青杏呢,那丫头莫不是又偷懒?奴婢这才走了几天呀,夫人您这病怎么又反复起来了!要奴婢说,还是她伺候的不好,这么又让您一个人在这儿吹风呢。”沈氏说着欲关上窗户。
正好青杏端了碗汤药进来,闻言不客气地回道:“姑姑好大的气性,奴婢一个人分身乏术,既要伺候夫人,又得去煎药,不必姑姑如今身子娇贵,送些桃子都得叫个小丫鬟跟去做排场。”说罢还瞪了一旁方才一直跟着沈氏的丫鬟一眼,将人吓得低头。
沈氏一听也来了脾气。
两人就这样直接吵嚷了起来。
窗边的荀氏见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倒并不怎么介意。
只是祈香院这边发生的动静,没过多久,就传到了裴歆耳中。
传话的是一个叫丹儿的丫鬟,长的俏丽,人也灵动,只悄悄寻了个空隙机会凑到她跟前,三言两语地说完,就建议她拿起自己的身份,趁青杏和沈姑姑有错在先,用她们立威要紧。
裴歆听得只笑不语,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少夫人~”许是见她没什么反应,那丫鬟继续劝道,“您初来乍到,若不趁这番机会立个威势,日后您在三房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呢!奴婢是好意提醒您,您心软,旁人可未必,那沈姑姑今儿一来还寻着咱们这些奴婢东问西问个没完,奴婢还听说她近日正到处打点,打算将一个远房侄女弄进来伺候您和七公子呢,听雨轩本不缺人,您说,那侄女进来做这下人功夫做甚?”
裴歆原还听得无趣,话到这儿,倒是起了几分兴致,“依你所言,像是冲你家公子来的?”
“正是。”丹儿见她搭话,以为自己说动了人,愈发大胆起来,“不瞒少夫人,奴婢听原来伺候的姐妹提起过,三夫人因病卧床多时,今日不知来日事,整日心心念念的一是公子成家,二是子嗣有望,如今一样已成,可子嗣一事却是一时半会不好说的,可公子身边多一人,总多一份把握不是,那沈姑姑若以此劝说,三夫人还能不应嘛!”
“这倒是。”裴歆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丫鬟所言大差不差,一时意动,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银瓶回来了。
裴歆眼示意丫鬟先出去。
待人一离开,银瓶才凑近低声道:“少夫人您果然猜的不差,奴婢这一走,就有“鱼”上钩了?”
裴歆闻言,一改方才的凝重色,了然一笑。
第35章 隐患
对于裴歆而言,要想查出听雨轩的“内鬼”,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她却不想在这方面耗费多余的精力,索性试着引蛇出洞一次,没料到还真有收获。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您真要去管三夫人房里的事?”银瓶有些担忧,方才那丹儿的话她在外面也听了一耳朵,这儿媳去管教婆婆房里的丫鬟,可不是什么讨好的事。
这一点儿,裴歆自然心里明白,只是她惦记着那沈姑姑送侄女进府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去了书房,先跟陆瑾沉打个招呼。
她可不想这么没头没脑地去凑热闹。
书房。
陆瑾沉听了她的话,沉吟片刻,才道:“这事你还是别管了,等会儿去母亲那儿用晚饭,我和云湘会帮着调停,届时你不说话就是了。”
“这是为何?”裴歆倒不明白了,这丫鬟是丫鬟,主子是主子,没见过哪家丫鬟在主子面前吵起来还需要调停的。
陆瑾沉知道她不解什么,便跟她解释道:“沈姑姑是伺候母亲多年的老人了,性子直又爱面子,尤其是在小丫鬟面前,格外如此,其实以她的年纪,母亲早已放了她的卖身契,打算让她回家含饴弄孙的,只是她不放心那些小丫鬟伺候母亲,便多留了这些日子。至于她那个侄女,我是不会收的,若是来日有这事,我去找母亲说就是了。”
“那青杏呢?”
“青杏是前些日子刚来的,她父母早已双亡,之前母亲身子还行的时候,有一次出门去秦府赴宴,半道上见她卖身葬父,觉得可怜,给了她一些银子,后来她无处可去,就求了母亲卖身进府做个丫鬟伺候,她来的时间短,很多事情都不熟,加上原也不是做丫鬟的,难免有些笨手笨脚,沈姑姑就嫌弃几句,她也是个性子直的,没忍住就辩驳一两句,这一来二去,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时不时就会吵上一次,母亲碍于情面,有心无力,也随她们去了。”
听完这一番话,裴歆有些明悟。
她想起上辈子那位沈姑姑最后死的惨烈,是被曾氏杖刑六十,活活打死的,为此三房彻底与陆府决裂,不过几日,就匆匆分了出去,自陆瑾沉去世后,便再没了消息。
说来自己现在的这位婆婆确实重情,这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又是一件坏事。
似乎想到什么,裴歆的色有些凝重起来。
陆瑾沉看着好,出声问了一句,被回的她以“没什么”三个字对付过去了,索性也没深究,
天色渐晚,陆瑾沉携裴歆往祈香院用晚膳。
到那儿时,见妹妹陆云湘已经先到了,正端坐着,一脸无奈地看了过来。
寻着她的动作,裴歆看到了一旁虎着脸伺候的丫鬟青杏,玉脸粉腮,杏眼细眉,虽然身着下人打扮,却是难得的好相貌,行走之间那宽大的衣裳也遮不住身子的玲珑曲线,这样的人,倒难怪上辈子二房那位惦记,要人不成,暗地里找机会强掳了去,最终受辱自尽。
而沈姑姑好像听说是为了人去二房讨说法,一时激动,不慎用匕首捅伤了陆二爷,一个谋杀主家的帽子扣下来,直接就被打杀了,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那时她还怀着身孕,因怀相不好的缘故,一直在屋子里静养,这些事还是事后才从丫鬟口中闲聊得知,不过也是三房搬出去之后了。
“怎么了?”陆瑾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裴歆摇了摇头,和人一并坐下,不一会儿就见沈姑姑搀扶着母亲出来,几人起身都迎了上去。
“我没事,你们坐下吃吧。”荀氏虽然还病着,可精是好了不少的,也有力气下床了,这些看在陆瑾沉兄妹眼中,俱是一脸的欣喜。
裴歆也是高兴,低头见桌面上的饭菜也比午时丰盛不少,想是花了银子下去的,吃起来的味道也好些。
一家子用完饭,便听荀氏说起敬茶开祠一事,原来方才大房来人,说今日大夫人身子不适,不曾准备充足,便将此事挪到明日一早,在大房的牡丹花厅里面,请七少夫人莫忘了前去等等,简单地转述了一遍。
裴歆知道这是陆老太爷那方蟾宫折桂的砚台借来的“东风”,只乖巧的应了一声,倒没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