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富双眼马上睁亮开来,而且愈瞧愈不敢置信;先不说那纯金打造的凤型釵身手工有多精巧吧,光是它尾部均约指头大的莹白珠子,随便每一颗都是能买良田百亩的值钱货,何况还一次镶了三粒在上面呢。
一旁的麋芳又急得大叫:「妹子你疯啦,这金釵可是大哥去年託人南下益州,并花了三千两金子送你的生日礼物耶------」
「小哥,我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你别管------」麋萱固执的说。
「姑---姑娘,您确定不后---不后悔吗?」不由得结巴起来的石富问归问,紧握的手掌可就没打算要奉还这支金凤釵。
「少嚼舌根了;你到底收是不收?」没好气的麋萱竖着柳眉问。
「收,自然收;早知道菩萨心肠的姑娘恁爱娃儿,我先前即应该到这里专候您的芳驾啦---」石富赶紧将釵子珍而重之的塞入怀中,又陪笑着问道:「还是咱以后便直接把外地的小孩送到您府上?」
微微一愣的麋萱才正咬住下唇犹豫,街道那头已快马驰来了一队正规骑兵;而为首率领的两名将官,居然就是郭嘉及陈到。
「太好了二哥;主公既提早从徐州回来,咱即无须从寨子里另调帮手啦------」下鞍向刘备行过礼后,欣喜万分的陈到抢先着说。
「奉孝、叔至,二位怎么会在此处?」看这两位得力臂助亲自来迎,尚未细言见召之意的刘备不由得绷紧心弦问着:「为何要从寨子里另调帮手?莫非备前往徐州的求药期间---,郡内有别的变故发生?」
「啟稟主公,情况其实压根没叔至讲得恁般紧急。」也一身戎装的郭嘉先瞪了三弟一眼,方从容的答说:「是这样的,主公虽奉有调度幽、并二州兵马剿匪之圣旨,但您为了老主母之病而远赴徐州,尚未得间与代幽州刺使刘大人及此处州牧丁大人协商军务划分之事宜;刘代刺使倒还好说话,可是丁州牧的手下将领却认为您恃宠而骄,不仅扬言拒调抗命,还数次纵容铁骑惊扰我郡属县,并要求以斗将的方式决定领军之首从地位,叔至因此才建议请咱寨里的好手来助阵------」
顿了顿,他又续道:「然则郭某认为此举不妥,且为了防范诸县与并州将士衝突,这便带他加强约束各地的守军,不料却在这遇上了主公。」
「这全怪备先私后公,未与两位州牧事先沟通联系,方生如此谬轕---」点点头,刘备又讚许着郭嘉说:「奉孝如此处置甚为得当,我军目前确是不可与丁刺史磨擦;黑山寨呢?你兄长与公台又是怎么应对?」
「主公宽怀,这位陈监军果然极具王佐之才华,您三位把弟与甘、徐二壮士儘管争着要和对方较量,未得军令却也不敢妄自下山一步。」爽朗一笑,拱手欠身的郭嘉接着答道:「何况我改姓张的褚大哥上个月又甫得其过世义父来归之羝根、左髭丈八及黄龙等数万部眾,寨里最近都在忙着操练新兵,暂时转移了并州驍将挑衅的火爆气氛;对了,主公託店掌柜持铁符来召,不知有何指示------」
傻在当场的石富听见他们对话,那张僵硬笑脸已白得像死尸一样;此刻终于忍不住发着抖问说:「公---公子爷是---是本郡的---的太守?」
「好叫你这漫天开价的愣头青晓得,眼前这一位就是上党郡各县城的新老大,『左将军』兼『涿鹿亭侯』的『讨寇枢密使』刘大人!」麋芳没好气的说道。
忙弯膝跪下,石富赶紧把凤釵子又掏出了怀中,并即双手呈上的说:「小人石富有眼---有眼无珠,不小心冒犯了大人,死罪死罪------」
「你的确该死,但却不是因为冒犯了我---」一时间亦想不出用啥罪名来吓唬他的刘备只好拿后面那群小孩作文章道:「把这些孩子当禽畜交易,甚至变成屠刀下任人宰割的牺牲品,你---便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是、是,小人确实该下地狱---」额头冒汗的石富仍高举着凤釵子,诚惶诚恐的回答说:「不过目前的法规并未限制民间做此买卖,何况小人若不靠此谋生,就得换我的双亲妻女要饿死了,还请大人开恩哪!」
不禁为之语塞;刘备正因无计可施而发窘之际,却听郭嘉已接口道:「石老闆是不?如此说来您的确未有罪责啊;干嘛再跪,起身囉。」
「多谢这位官爷,明察秋毫、明察秋毫啊------」石富如获大赦的说着;可是当他才一站起身来,又听郭嘉冷然续道:「但石老闆,您运送货物进我上党郡界可曾通关报税否?倘无官府许核文件,那是走私行为欸;况且若依大汉律例,买卖人口尚需签递申请书状,不然即形同劫掠盗掳,您倒说说,我这『郡丞』---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呢?」
又「咚」声跪倒在地;一听两者均为杀头重罪,面青唇白的石富已将凤釵死命先塞回至麋萱手上,同时伏首嚎泣着说:「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