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阵仗的公孙兄妹虽甚感胆怯,终究不忍见恩师栽于贼手,忙跟兀在侧耳倾听的刘备道:「已被这伙恶徒追上了,请师父您先离开,由我兄妹断后阻敌;咱俩下辈子若尚有福份,再拜于恩师门墙吧。」
「未到那种程度呢,别尽讲些丧气话---」刘备拍拍两兄妹臂膀,沉着嗓子说:「对方来得既多且快,此地不宜久留;綾儿,麻烦你瞧一下这附近有无像溪涧的所在?最好是有类似可供掩蔽的芦苇地形。」
公孙綾忙道:「溪涧要经『三叉峡』才遇得上,只是那里离咱还有些远;佈满长草的隐密处旁边倒有一个,不过需从前面绕点路。」
点了点头,不及解释的刘备立刻与这兄妹俩潜行到她所说之处;别看那片山坡仅一丁点的距离,师徒三人可花不少功夫方鑽进了草丛。
蹲俯于这能窥视坡下周围的洼洞里,公孙续已按他指示悄声回报概况的说:「幸好咱溜得早,朴俊泰跟他师弟已各领三十个门下正从左右搜寻我们刚离开的林子,季雍也统率一队劲装嘍囉靠过去会合,人数约百馀名;唔,那别字叫公台的傢伙亦在里面------」
「师父,您想---他们会搜过来吗?」颇紧张的公孙綾忍不住问。
「綾儿莫慌,就算真被对方察觉了,为师仍会护着你们;」刘备轻抚皆悬于腰际的剑柄,精緻纹路随即令他產生一股扎实的安全感,便对她道:「等这些肆进我疆界的高丽句蛮移转寻觅路线,咱再出发。」
话才讲完,他已听到那早憋一肚子气的季雍忽咆哮着骂说:「陈宫,你在恍惚什么?打从咱离开客栈时起,就没见你提振过精来;这篓子是你捅的,再不给我用点心办事,瞧我会不会先宰了你女儿、母亲!」
「季雍,你别欺人太甚---」肩头揹了把长剑的陈宫面带寒霜,立刻回嘴呛问道:「客栈中是各位错失先机,又没能有效防堵人家突围,焉可将责任全推到我头上?何况那个局是你和许攸、冯礼一块设计的,我只答应帮你们骗他上鉤,如今凭什么怪我出岔子?」
环睁怪眼的跳脚季雍方待动粗,已匯聚一起的车老二随即阴鶩着表情说:「干嘛跟这迂儒恁多的废话;砍下那婆娘的一条腿后,瞧他还听令不听!」
「车老二!你敢?」陈宫闻言再忍受不住,便骤握剑柄的怒斥道。
「看见没,连邻国友军『鞭宗』都这么讲了,你还有胆子反抗我吗?」季雍先桀桀怪笑一阵子,却马上挥舞着鬼头刀锋,并拉下脸道:「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跟爷爷囉嗦嚼舌根,我即把你六十多岁的老母碎剐了,再让阁下的掌上明珠缺鼻子、少耳朵!」
气到发抖,但受制于他的陈宫却又无计可施;过了一会,他便松开剑颓丧问说:「用家眷迫人就范,你都不怕会有报应?阁下威逼陈某背叛故主在先,进而挟持我赶尽杀绝于此刻---;枉费陈某生平以恪守『忠义』为傲,各位非得将我彻底变作畜牲方罢休吗?」
「别跟我讲得那么高尚清廉---」嗤之以鼻的季雍嘲讽着道:「本初公即是晓得尊驾不满姓刘的总叫你干些幕僚琐碎,迟迟不肯委予军权重职,方要我等藉此举拉你入伙;他倒挺看得起你欸,刚开始便赏了尊驾当『铁帽子王』,再说这种足够抄家灭族的勾当既已做下来了,谁还有回头路能走?所以,你就只好给我乖乖认了命吧!」
「卑---卑鄙------」陈宫不禁咬牙切齿的握拳低喃骂说。
那厢草丛里,隐约耳闻争执的刘备才正暗自感叹着,公孙续居然因一尾彩斑毒蝎突然冒出眼前而脱口大叫;儘管一抹弧形剑芒早把斩做两截的偌大蝎子挑上了半空中,三人的藏身处所却也已经完全暴露。
「人在这里了,你们全都过来圈稳他!」懒得理会适才口角的朴俊泰见状大喜,响鞭子一挥之下,即宛如大鸟般跃至了对方跟前。
「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自责的公孙续忙致歉着道。
刘备先挺身护住了兄妹俩,便温言的安抚他说:「没关係,反正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若无端遭蝎螫咬而受伤,才真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