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那时候的周遇止是时宜深的喜欢。少年一头黑发如墨,衬得身上白色衬衫越加亮眼,衬得那双翦水双瞳令人难以忽视,他才是她的惊鸿一瞥。
「深深,你可以叫我遇止哥哥。」
少年弯腰与她平视,眼里满是纵容。
就是那一抹纵容,那一抹喜欢,勾得时宜深惦记到如今,是此生最难放掉的执念。
「深深。」
比之当初少年清音,这一生乘载太多时光回忆,把时宜深从回忆之中拉到现实。
她才注意到自己不过短短一阵子的回忆,车子已经驶入餐厅附近的收费停车场,周遇止正伸长手要拿掛在椅背掛鉤上备用的帽子。
「我不戴帽子。」见状,时宜深出声制止。
不是刻意和周遇止唱反调,而是一人戴着帽子旁人或许看过一眼就罢,两人同时带着帽子,总会惹人视线下意识多停留一会儿。
周遇止的手一顿,没多言便收回,「嗯,那就不戴。」
身处外头,两人多少都有些顾忌,相处更加不自在。为了避免周遇止被店员认出引发骚动,时宜深站在他之前询问店员有没有比较隐密的座位。
好险目前仍非尖峰时刻,部分私密雅座还有位置,店员当即在未预订座位中找出一桌给他们两人,过去两人都有空间时间的时候常到这家店一起用餐,周遇止倒是比她更省时,在服务员带他们到座位的同时就一起点餐。
时宜深吃什么、避讳什么他都压低声音和服务生交代清楚,她丝毫没有插嘴馀地。
餐厅流淌令人放松心情的古典乐,周遇止抽了几张卫生纸把桌上的玻璃杯擦过一遍,随即将两个水杯各自斟满七分满的柠檬水,一杯放到时宜深面前。
「谢谢。」
周遇止看着她轻抿一口水后问道,「下礼拜有时间吗?」
时宜深不明所以,但也不能容她多想,「有通告要跑,夏瓷姊说不能推。」
周遇止无奈点头,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既然是自己没有缘分知晓的事情,时宜深为了不让自己也沾染上遗憾的情绪,没有多问。
两人后续零散地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天,最后结帐的时候时宜深本想拿出钱包,却被周遇止抢先结帐,并且不打算给她机会出这一餐的餐费。
「恭喜你。」没头没尾,周遇止这样说着。
车内没有开灯,只有挡风玻璃照进来的路灯光芒,时宜深愣愣地在昏暗之中看着对方,看他含笑的双眸。
对方眼里笑意越来越盛,时宜深回,挪开视线,「嗯。」
她说不出口谢谢来承认这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可是也狠不下心当作没听见周遇止说这话。
周遇止缓缓地继续说:「你做得很好,你尽到了演员的责任。」
时宜深猛然回头要反驳,周遇止又加大声音盖过,「你把戏演完了。」
「深深,你把戏演完了。」
他幽潭似的双眸牵引着她浮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仔细品味到周遇止包装在字句内真实的意思。
是啊,时宜深。建立在这是一个抄袭作品之前,收到剧本的她还是认认真真把戏演完,把身为演员该演绎剧本的这件事情确实做到。
「嗯。」时宜深还是不想周遇止得不到回覆,却也不想在对方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只是这声应答最终还是洩漏出不少哽咽。
周遇止已经把她的偽装扯开一角,不打算无情深入,便不再说话,打开车内音响播放轻音乐,平缓驶回两人共同住处。
下车之前时宜深已经平復好起伏心情,虽然心底芥蒂着前几天被对方拒绝告白,总归是今天见到周遇止后脸色最好的一刻。
「周老师,我回家了。」握着自己家门把,时宜深向对门的他说道。
「好,好好休息。」
关门、落锁,时宜深直接把人摔进长沙发内,有些鬱闷。
……周遇止明明不喜欢自己,何必对自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