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多想。”宁妍旎眉眼未再看他,“我只是还未与你说过谢,谢你前段时间为温家做的那些。”
宁子韫从未说过,朝堂之上因为此事掀起了多大的风波,他又是如何,费了心力铁血漠然地压了下去。苡糀
但是这民坊街巷都传了开,骂声载道,宁妍旎一想,也知他当时承受的压力应是不小。
其实宁子韫若是真将此事隐瞒下去,他们宁氏皇室的尊威君权,便仍是明明赫赫,谁又知,谁又能去指证些什么。
这件事,温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但是始作俑者其实不是宁子韫,他只消选择闭口不提,这事就会湮没了。
但在这一次理智和情感的驳争当中,理智还是完全覆灭了。
他只担心她的讨厌嫌憎,担心她的离开不见。
那时她在灯火下等他看他,宁子韫就很想留住她,直到现在。
他的强势,在她面前开始色厉内荏。
明明他就在这君位之上了,却很想卑微求她。而这种莫名的卑微是因为他的幼时,到现在,没有人爱过他。
宁子韫很是珍惜地和她说着话,“父辈的过错,应是我还。”
他开始理解,并且想去尊重那本论衡之道里面所说的,那些个没用而且麻烦的大道理。所以他后来在与她的说话中,总问她好不好,行不行。
日光有些刺目,宁妍旎的眸眶突然有些不舒服。
温家先祖的坟就在他们眼前了。那是一个方形的坟土堆,坟前的杂草已被清理,只余下两旁的大树庇荫。
碑上的铭文不知道刻了多久,有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宁子韫正拿着笔刷,把铭文上的尘刷扫下来。清干净了,又拿起笔刀,把淡了的字沿着原来的笔锋逐一加深。
他腿长,在那坟包前,姿态是半蜷跪着的。
他刻字的动作有些拙笨,但是却很是认真,宁子韫其实做事向来便是不敷衍的,尤是她的事上。
素酒和一应的奠品也已经准备好,应是可以了。
宁子韫还半跪在坟前,他仰头看了眼宁妍旎。
她应是不懂,半俯着身在那愣地看着他。莹白的额前还有些碎发落着,带着稚气的怜人。
宁子韫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
见宁妍旎的眼尾还带着红,就那样看着他,宁子韫干巴巴地解释着,“额前为灯,祭扫时发不能遮额。”
宁妍旎倒是没想到,这些他竟然知道,她开了口,“我刚看你好像挺笨手笨脚的。”
见又被嫌弃,宁子韫只轻笑了下,“我知道的。只是第一次做这些事,生疏了些,以后便好了。”
宁子韫站起了身,让开了些。
他的腿脚走得还不是很好,一眼就看出与常人的不同。宁妍旎的指尖微颤,“你疼不疼?”
疼啊,哪能不疼。
分明是哪都疼的,但是宁子韫却有些知足,他摇了摇头说着,“不疼。”
他低沉的声音很柔和,眸色更甚。许是因为很少笑,宁子韫现在面上的笑容还有些局促,但却赤诚。
宁子韫立在一旁。待宁妍旎祭拜完,宁子韫也掀了衣袍,跪在坟前,心虔志诚地捧洒了清酒。
尔后宁子韫起身,随在宁妍旎身后。
他缓缓地走着,时不时开口说两句话,满目盛看着身旁宁妍旎的面容。
彼时,入目金红的圆日已在缓缓落爬着下山。
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再是刻骨铭肺,都不及眼前一人。
时日尚早,也尚长,若能让金石为之开裂,那有什么是不能去做的。
日色温良地将两人的影子交融,一路的零碎斑驳,深浅划过,留在了他们身后。
作者有话说:
正文至此,将更番外。未交代和待说的将在番外继续,谢谢各位的支持。
在此祝大家四时平安顺遂,幸会这本见,有际会番外和下本见。
在此先顺便预告,下本古言开《赠妾》,还有强取豪夺同题材《渎珠》;下本现言开《怪他过分虔诚》。
周一(3/3)开始更新番外,番外将隔日更,再次谢谢追更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