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仁佳打开门,对着外头的年轻女人笑道:“同志,菜给我就成,谢谢。”
张干事看见鹿仁佳,不由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霎时间就淡了些:“喏,这些菜就是老周要的。”说着,将手里的篮子递给鹿仁佳,又歪过身子透过门往院子里看了看,结果就看见周厂长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碗筷,脸上一派纯然的喜悦。
“菜拿到了么?”周厂长放下碗往门口走来。
鹿仁佳回头:“拿到了,菜也太多了。”
“多什么,尽情吃。”周厂长笑着应道,然后又看向张干事:“多谢你了张干事,钱和票明天送你门上去。”
“不碍事不碍事。”
张干事连忙推着自行车往巷子里面走。
“这些菜也太多了,吃不完该浪费了。”
鹿仁佳看着篮子里又是鱼又是肉的,连忙客气的说道。
周厂长乐呵呵的:“不多不多。”
随着门关上了,声音也消失了,张干事自然也就没听到后半句:“两个大小伙子正能吃的年纪,我还觉得买少了呢。”
张干事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好一会儿。
才快步走的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见自家妈朝自己挤眼睛:“小周那边来的什么客人?”
“别提了,是个年轻的女人。”
张干事叹了口气:“我看呐,老周怕是好事将近了,那笑的,真叫人没眼看。”
“啥?”老太太顿时有点着急了:“他咋能有对象呢?他有对象了你怎么办?”
“妈,你胡说什么呢?”张干事蹙眉:“我跟老周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你糊涂啊。”
自家闺女看着小周那眼,能是没心思的么?
不过……
“算了算了。”
老太太捂着胸口直哼哼,既然没开窍就算了吧,他们家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家,可别点透了反而容易出事。
张干事‘哼’了一声,拎着菜就进了厨房,至于心里那点儿不舒服,她只当是刚刚被亲妈给急的。
真是的,也不看看她和老周的年纪相差多大。
没谱的事情还真敢想。
另一边的周厂长可不知道自己飞走了一朵桃花,这会儿正拿着锅铲子忙的热火朝天,鹿仁佳刚刚帮着拎了菜,就自告奋勇的骑着自行车回去接姚姥姥去了,家里现在只剩下沐家兄弟和周厂长三个人。
沐戈壁手里拿着个嫩玉米,翘着手指,用指甲将玉米粒一粒一粒的抠下来,而沐胡杨则蹲在地上,拿着扇子对着碳炉的入风口狂扇扇子。
鹿仁佳先回家接了姚姥姥,又去了供销社办公室。
一进门就被几个主任给围住了。
“佳佳啊,你那个手炉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就是,要是能做,可别忘了咱们啊,今年这天儿冷的邪门,这才几时啊,都要穿大棉裤了。”
“外壳是做出来了,主要现在没有里面的棉花和煤球。”
鹿仁佳心照不宣地笑笑:“那材料比较特殊,我还在找,要是找到了,一定叫我妈告诉你们。”
“那行,你可别忘了啊。”
“今年的天冷的也太早了,这才刚进腊月啊,真是,咱们办公室的门窗真是四处漏风,跟主席都说多少次了,也没点头同意换,抠死算了。”
主任们絮絮叨叨的一哄而散。
田雪拿着小包出了门,看见站在旁边的姚姥姥:“妈你怎么也来了?”
“佳佳说小周喊了吃晚饭,我这不就躲懒一天么?”
姚姥姥一脸乐呵呵的。
“那成啊,老周难得放次血,走走,咱们吃大户去。”田雪往车上一跨。
鹿仁佳也赶紧上了车,姚姥姥也上了车,三个人一路往周厂长家而去,一路上,鹿仁佳听着田雪说和周厂长的渊源,这才知道,周厂长没有儿女,妻子早逝,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已经好些年了。
“小周这孩子重情义,他那时候在部队,老婆是家里给娶的,谁曾想进了门才知道心脏上有问题,是个药罐子,他也没嫌弃,倒是他娘为这事差点哭瞎了眼睛,小周也怕婆媳俩在家闹矛盾,就把那孩子带部队随军去了,津贴全给她买了药,也不敢叫她生孩子,这样好好养着,还是没留住命。”
姚姥姥提到周厂长也是心疼。
当初沐烽刚死,田雪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周围都在看笑话,唯独周厂长伸出了援手,而那时候的周厂长的妻子和妈还都病了,正是家里乱糟糟的时候,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私下里上门来看望过几次,每次还将以前当兵的旧军服翻出来穿上才来。
因为周厂长说,只有穿着这一身衣裳,才不会有人说闲话。
“到了。”
田雪刚开口,门就开了。
周厂长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饭刚好出锅,快来趁热吃。”说着,他又朝着姚姥姥迎过去:“姚大娘,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老身体可还好?”
“好,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