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只能看着人家炫孩子,现在自家孩子也出息了,自然也是要炫的。
于是就带着小夫妻俩回了厂里。
一进门就遇上准备带秘书出门开会的工会主席。
“老周啊。”远远的,工会主席就跟周厂长打招呼。
周厂长带着他们迎过去,也跟工会主席打了声招呼,然后主动介绍鹿仁佳跟沐戈壁,说到最后,才仿若无意又带着点小炫耀的说道:“这不是家里孩子考上大学了嘛,两个人年轻不懂事,拿了通知书也没跟娘家说,这不,带过来打个电话。”
“哟,这可是大喜事啊。”工会主席一听,顿时也跟着兴奋:“两个都是大学生?”
“都是大学生,考上了本省的大学,本来能去更好的学校的,这不是孩子恋家,不可能离家里远了。”
“本省也好啊,靠着家,平常没事还能回来看看你们。”
工会主席听了这话满眼都是羡慕。
这老周打了一辈子光棍儿,临了临了找了个媳妇儿,还带了两个有用的儿子来,大的是部队军官,小的又成了大学生,以后啊,前途光明的很哦。
所以说这人的命运,真是说不准。
“小田同志也这么想的呢,过些天家里摆酒,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啊。”周厂长顺势邀请。
工会主席连声应道:“一定一定。”
工会主席急着去开会,只寒暄了两句就赶紧走了,接下来路上又遇到几个熟人,周厂长又是一通显摆,等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周厂长小儿子小儿媳妇考上大学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厂子了。
小鹿村只有大队部有一部座机,这还是当初公社为了方便传达上面的指令给装的,如今反倒方便了鹿仁佳,电话打过去,刚好是鹿大民接的,一听说干女儿和干女婿也考上了大学,鹿大民忍不住激动的喊道:“小军也考上了,也是本省的,不过是大专。”
“大专也好啊,给分配工作呢。”
“我们也是这么说,他自己倒是有点儿不高兴,不过呢,本公社一共也就录取了五个,其中三个还是知青,小军算不错了。”
“之前考的急,不少人还有点不适应,等到了今年七八月份再考,肯定更难,你叫小军叔也别傻,先去上学再说。”鹿仁佳生怕鹿小军傻乎乎的去参加重考。
书里可是着重描写了高考的景象,几十万的考生,那可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肯定的,他就算想重新考我都不让的,你是不知道啊,好些知青考完了出来都跟疯了似的,有一个甚至跑去撞墙去了,可吓人。”
回想起考场门口的场面,到现在鹿大民都心有余悸。
鹿仁佳则瞬间了然,莫说那些知青了,就是县城里也有不少考完了回来不吃不喝的,寻短见的倒是没见过,不过这些日子不少人正到处找那些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工人,手里攥着钱准备买工作呢。
“还有,你们得把录取通知书放好了,前些时候隔壁村发生了偷窃录取通知书的事件,一个女知青偷了另一个女知青的录取通知书被逮了个现场,可惜那录取通知书也被撕了,到现在还没闹完呢。”
鹿仁佳其实早有准备,不过还是叮嘱一句:“干爸你也要把小军叔的录取通知书给藏好了。”
“我这你别担心。”鹿大民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
“行了,电话费挺贵的,赶紧撂了吧。”鹿大民心疼电话费:“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走之前一定得回来一趟,别忘了啊。”
鹿仁佳赶紧应是。
挂了电话后,鹿大民只觉得心情澎湃,整个人都跟飞起来了似的。
另一边鹿小军则是面对着一个久违了的人,正是当初和他在高中里互生好感的女同学,算不上初恋,但当初确实是有过在一起的想法的,只不过后来他决定回村里办合作社,女同学对他的选择无法理解,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了。
鹿小军也没想到,自己考上大学后,对方居然又出现了。
不过……
看着对方高耸的肚皮,鹿小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她点点头,像对待一般老同学似的打了声招呼:“你怎么有空到咱们村来的?”
女同学看着鹿小军的眼复杂极了:“我听人说,你考上大学了?”
鹿小军:“……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了?所以才不留在镇上上班?”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中央的决定,我倒哪里晓得去。”鹿小军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老同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幸亏那些人离得远,不然的话他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女同学眼圈霎时间红了。
她后悔了。
早知道鹿小军能考上大学,当时她就该嫁到村子里来。
只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远处就传来鹿大民兴奋的声音:“小军,快,回家告诉妈和你嫂子,就说你侄女儿和侄女婿都考上省城大学了,咱家出了三个大学生!”
鹿大民的声音不小,直接穿过田埂头,落到了鹿小军的耳中。
鹿小军当即也顾不上这个老同学了,赶紧应了一声快步朝着鹿大民跑过去:“大哥你说什么?佳佳和戈壁也考上了?”
“是啊,他们成绩更好,省城大学录取的大学生呢。”
鹿小军睁大眼睛,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赶紧回去告诉妈去,叫她也高兴高兴。”
“别忘了告诉你嫂子,她也盼着呢。”
“知道啦。”
鹿小军一路小跑远了,直接把老同学给忘到脑后去了,老同学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跟亲戚说完话的丈夫回来,她才回过来。
“和你老同学说完话了?”丈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