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徐医生,你家姑娘现在在医院呢!你快来!你姑娘什么血型啊?”
温母瞬间没了声音,手上打方向盘的动作也停了一秒,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震惊,她又迅速回接上话:
“……型血,阿羽是型血!小许啊,她凝血功能不好,是不是在哪擦伤了啊这孩子?让她平时注意一点……”
“徐医……看着不是擦伤啊,孩子后背被钉了好多口子……”
“钉子……”
电话那边也不忍再说下去,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要进手术室了,我去帮忙了,徐姐你和温医生都过来吧。”
温母吸了下鼻子,抖着声音回应:“……麻烦你们了,我我我们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后,温母随手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把眼角流出的泪水胡乱擦掉,两边张望着,计划在下一个路口调头。
她慌乱地摇下车窗,才感觉又能呼吸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给温父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出温父心绪不宁的声音:“喂老婆,我回来怎么没见着阿羽啊,这孩子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啦?”
温母虽然没看到温羽身上的伤,但是听科室里那些护士说的,已经能想到是多么可怕了,她喉咙一阵疼,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哽咽着说:
“老温啊……来医院吧,阿羽……阿羽她这会儿在医院呢。”
电话那头整整沉默了五秒,恢复声音的时候又迅速传来乒里乓啷一阵东西撞倒的声音。
温母抓起支架上的手机,焦心地问:“老温,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小心把鞋盒撞倒了,我马上来!”
“你路上慢点,小许她们已经在帮着照顾了。”
手机里传来温父关门的声音,“我马上就到!你还在路上吧,开车注意点!”
“我知道。”
知道意外发生的时候,成年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哭泣,胡乱擦干眼泪又要刻不容缓驶向医院。
温母不停地抽纸擦眼泪,不让视线被泪水模糊,在加速开车的时候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在这种紧急关头出岔子。
无因其他,只因为那里躺着的孩子需要爸爸妈妈。
阿羽啊,再等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会儿就到了。
拜托啊,再坚持一下吧。
爸爸妈妈来了就好了,爸爸妈妈陪着你就不疼了。
-
温母头发都跑乱了,她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还在进行手术的手术室外。
她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顺着医院的墙壁瘫倒下去。
外面的一个值班医生看到了,赶紧跑过来扶她,“徐医生,徐医生!地上多脏啊,快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我坐着休息休息。”温母摆摆手,魂不守舍地被扶着坐到长椅上。
此时的她还没有哭,只不时地扭头看手术室外面的灯有没有熄灭。
走廊远处传来温父熟悉的嗓音:“老婆!老婆!”
他大步跑到温母身边,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伸出手臂把她轻轻揽进怀里。
他的脸色也很差,嘴唇都白了,不停地安慰着:“我来了,我来了。”
刚才还没有哭的温母在见到温父的一瞬间,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不住地流下来,她手里紧紧攥着温父的衣服,指着手术室痛哭:
“老温啊,我们的阿羽在里面呢,啊啊啊啊阿羽她在里面呢……”
温父的眼眶也红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呢,我们一块儿在外面等她。”
“老婆,阿羽会平安出来的,不怕。”
温母伏在温父肩头,泣不成声,“哪个杀千刀啊!畜生啊!她们说阿羽背后都是钉子弄的伤口啊,那血还不是一个劲儿的流啊!”
温父来时想到温母声音的哽咽,就猜到情况会比较严重了,此时听了才知道居然这么残忍。
尽管自己的手已经哆嗦起来,但还是在温母的背上温柔地拍着,既是在安慰温母,也是在安慰他自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温父温母此刻精紧绷,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哪怕夫妻两个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这时候也自乱阵脚,看到手术室有人出来就要条件反射地站起身。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温父温母迅速站起来,温父揽着腿软的温母到手术室前,心急地等待阿羽被从里面推出来。
终于,病床上温羽一脸惨白地被推出来,双目紧闭,嘴唇干涸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一看见温羽,温母的眼泪又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掉落,捂着嘴呜咽。
“病人后背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万幸这次血暂时止住了。我们用了药之后,药效很快就起来了,没有再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真的吗?谢谢谢谢。”随着医生的宣判,温父温母悬着的心终于坠地。
温母喜极而泣,按着自己的心脏,和他们不断地道谢:“谢谢谢谢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