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唉声叹气的把琴换了个姿势一手托着底,小心的揽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抱着个孩子呢。
温荑原本还准备提醒一声就走,见老人抖着手一下下的心疼的摸着那个破口,竟感觉心底有些莫名的酸涩。
“阿嗲,我带了针线,给您补一下好了。“
柳吴惊讶的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温荑,“看不出来,丫头还会针线,现在的年轻人很少了。”
打更老者也啧啧称,“快滴快滴,说不定还能赶上头汤面。”
对老苏城人而言,一天之际始于一碗头汤面,不吃都不算是过一天。
柳吴老人腾不出手来,招呼温荑跟着走,“我知道一家,店开的晚,现在去肯定能吃上。”
温荑微微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像他们这种外地来的,想吃地道美食,跟着当地老人绝对错不了。
盲盒挑战的任务是“吃一碗美味的面”,如果错过头汤面都不算是美味了。
温荑跟着老人惊的发现自己寻常走路的速度竟然跟不上他,不自觉的走两步小跑一下,走两步小跑一下。
“你们年轻丫头哦,吃得少,体力也不行,一会多吃点。”老人啧啧,脚步却一点没有减慢,“快滴快滴,晚了没有头汤面了。”
温荑眼闪烁了一下,闷头赶路。
老马识途,两人穿街过巷,最后停留在一座门楼前。
往常幽静的巷子在日头初升的清晨便染上嘈杂的脚步声,数不清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眼瞅着就剩三五步,大家默契的对视一眼。
那一眼活似战争的号角吹响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柳老也当仁不让,一手抱着琴,另一手拉着温荑就是一溜小跑往前冲。
“哎!阿嗲您慢点!”
眨眼的功夫温荑就被拽进了一间隐藏在巷子里的面馆,不等观察店面布置,又被拉着去排队。
“二两白汤面!”“二两红汤面!宽汤,烂面。”
柳吴老人紧跟着叫了一碗白汤面,扭头看向温荑,“丫头想吃什么。”
“我要二两白汤面,宽汤,”见老人露出笑意,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再来二两开洋拌面。”
老人虽然惊异,却也没说什么,付了钱拉着人落座。
“这是老料子,”温荑摸了摸破损的地方,发现旁边有不少缝补的痕迹,“就算补了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的。”
柳吴低头看着琴包的眼中闪过一抹晶莹,“这东西跟了我几十年,能坚持多久就用多久,等我进棺材了,再让下一个人换吧。”
温荑抿唇,默默地捧起放到面前桌上,动作不由自主的放轻,“您放心,我是学缝纫的,不会给您补坏掉。”
老人露出个慈祥的笑容,虽说是这么珍惜的东西,却没有一丝不放心,任由一个年轻姑娘穿针引线。
琴包是上个世纪很流行的藏青色粗棉布,温荑拿出针线包,找出最细的刺绣针随手别在袖口,从十来种常用线中找了个最接近的深蓝,剪出合适的长度,熟练地劈丝。
给衣服破口修补这是温荑特别擅长的事,从小生活的福利院在国家的最北边,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穿羽绒服,穿的多难免破损,又舍不得换新的,只好自己摸索着修补。
从最开始丑的像蜈蚣爬也挡不住钻毛,到最后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破损和修复的痕迹。
而这种水准,在当地直到数年后才有人引进特殊设备能达到。
面虽然已经点上了,却还需要排队等候,期间温荑全贯注于手上的活,因为与环境太过于违和,竟然不知不觉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名拿着自拍杆的年轻人原本正在拍面馆的布置,对照屋顶的装饰给粉丝介绍这家店的历史,可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宝宝们,你们看这整个楼就是个古董,据说是香山帮当年用建苏城园林的手法建的,屋顶都是用隼牟结构,还有这桌子,凳子——”
【怪怎么突然安静了,我来承包空屏。】
这句刚发出来,弹幕里就像开了锅一样。
【停停停停停!转回去转回去!】
【四六别动!谁想看老桌子老椅子,我们想看美女!】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句诗终于有了真实感,妈妈从此再也不担心我背诗了!】
【会不会又是个背影女吧?四六千万不要转过去!不要破灭我心中幻想啊!】
【楼上的,没发现吗,不是弹幕安静了,而是从刚才起整家店都安静了。】
吴琦,苏城土生土长,毕业之后在外做了两年打工人,实在不适应外面过于内卷的职场现状,最后只能回到老家,以卓越的眼光毅然决然投入到新兴多媒体行业。
说白了,就是能力不行卷不过别人,只能回来当主播。
幸运的是捉住了流量密码,以拍摄苏城本土特色而在网络上爆火,积攒了几十万的粉丝,大小算个说得出名的小网红。
因为名字说快了很像五七,所以又得了个“不着四六”的诨名。
吴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面馆除了他好像没人说话,安静的有点诡异。
疑惑的举头四望,下一刻目光定在一个低头专注的背影上,那人似乎在埋头做着什么,侧头微偏,柔顺的秀发丝滑的搭在肩膀上,遮住半边身子,另一手捏着兰花指向斜上方扬起。
不知为何,眼睛仿佛被吸住了一般,那小指勾起的弧度好像就搔在人的心头,痒痒的,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