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怎么样了?」达哥问道。
「好多了。」
「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顾琛看向他,「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分明对眼了不是吗?当时……当时子弹射向沉卿的时候,我们对眼了不是吗?明明当时是我言之凿凿能为沉卿而死,但……」
「人都会怕死。那哪有什么可耻的?我当时也是感觉自己要凉了才跑上前的。跟林老闆用费洛蒙抗衡半天,又喝了一大堆溪水,我只是觉得比起让你这样健健康康的傢伙去挡枪,我更适合吃那颗黑枣。要是今天我好好的,肯定不逞这个英雄。当一条只管扭腰的种马不是很轻松吗?我不会无聊到没事就往枪口撞。」顾琛淡道,「你居然为了这种事纠结一整年?那不就好在我没死?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还得每个礼拜给我磕头谢罪?吃黑饭护黑主,我吃沉卿一口饭,所以保护他。你就当狗护食护主的道理就可以了,没他我会死,不得不保护。」
「我只是……对自己很失望。之前对你说了那种话,但自己其实什么也办不到。内鬼抓不到,也没办法保护他。」达哥低下头。
顾琛想他之所以知道谁是内鬼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保护沉卿也不过是因为……。
「顾琛,你有考虑过要是升官调职怎么办吗?」前辈问道。
顾琛昏昏欲睡,又拉了回来,手上装饰花还抓着。
「嗯……那些事还没想。应该还是想先陪爸妈,让上面缓一缓吧?」
「我记得你老家在种东西的?」
「嗯,务农。挺好的。」顾琛微微一笑,「家门一开,一望无际。心都开阔了。晚上虫鸣蛙啼,早上鸡鸣鸟叫,以前觉得吵,现在却很怀念。迫不及待回去。但我想回去了以后应该也是嫌烦了。」
前辈笑了,「小时候总嫌父母嘮叨,但我爸妈都走了……你知道的,再没人嘮叨的时候真的……」
「人要知足。世事无常。」顾琛幽幽道,「幸福这种事……善变。」
这句话过后他俩陷入了沉默。
周老闆拜访过后,砸了一大笔钱让沉卿好好开发。沉卿当然是答应了。
他手下有个叫陈博士的傢伙在负责开发那款药。陈博士有个女儿,也是自愿者,她相信自己父亲能开发出最好的药物。
说真的,药也是毒。但所谓「药」,无论开发过程如何,其目的都是想造福群眾,达到某种层面上的「进步」。
好比抑制剂好了,用多了会依存也会失效,副作用也有,但的确不可或缺。谁会像沉卿这般没吃药就找个移动棒子?顾琛是来了沉卿身边后一次没吃过抑制剂,易感期也不知去向。他想自己也许根本没时间在那里易感,天天天天,都泡在沉卿身体里。
远远沉卿跟那陈博士说完了话,慢慢走了过来,他还是披着西装外套不老实穿着,骚里骚气。
走廊惨白的白炽光把他照成了天仙,沉卿下凡了,顾琛想,然后自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