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呀。
何昭昭才想起来慎才人是谁,便是那个说要踩着她爬上去的秦宝林,一个多月未见,眉宇还似当初凌冽,眼倒愈发不屑。这下子,又使她想起了何霜梦,她们俩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刻的慎才人比初见时更要华贵,大约是位份被拔上去的缘故,当初的粉衣丽人换了件翠绿的纱裙,很像莲池中的青青莲叶。
恰好何昭昭为了看荷,也着了一身绿,两者相较,反而是何昭昭显得更为清丽秀雅,高下立现。
慎才人也似乎看出差距来了,却不明说,那双凌冽眼更为锋利,如一枝会咬人的荷叶,气急败坏地:“一个多月未见,何才人落魄了,听说还没被陛下召幸。”
又步步逼近何昭昭:“当初位份最高又如何呢,还不是丢人现眼。”
许是之前在何府就被何霜梦磋磨久了,对于这类说辞她都无甚么感觉,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又暗自对她那些换汤不换药的说法唏嘘,实在是没新意,却不可不应对。
何昭昭朝她合宜地行一记礼,虽然两人同为才人,然则对方比自己多了一字封号,便隐隐彰示了尊卑分明,这一点,她从不敢忘。
“如你所言,位份是可更迭的,今后之事谁都说不准,我又怎么丢人现眼了?”何昭昭不卑不亢地回应她。
“那就走着瞧。”慎才人冷哼一声,姗姗而去。
她如风一般来之迅速,退也迅速,何昭昭反而是最懵懂的那个,手中还握着摘下来的那朵嫩嫩新荷。
“就这么走了?”寒露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看来不止我一个人闲来无趣,她也一样。”何昭昭笑着揶揄道。
“主子心境真宽。”寒露又不禁赞她。
“去江海楼吧,别忘了正事。”
“是。”
所谓正事,不过是何昭昭借了几本书打发时光,除了当前剩下一本没看完,都翻了个遍,便有意去江海楼换旧借新。
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管理书册的监守见过她两面,甚至能记得清何昭昭所偏好的那类书籍,轻车熟路地引领她去第二层楼。
她似走马观花,但见合眼缘的书名便拣选出来翻几页粗粗品阅,钟意的便推给寒露,叫她捧着,再寻其他,也未留心楼下蓦然而起其他的声响。
“主子,似有其他人来了。”寒露不曾入迷,耳朵也尖,有意提醒她。
“你小心去瞧瞧是谁,别是位份高的贵人,还需有礼才是。”何昭昭目光不移,兀自吩咐她。
“诺。”
何昭昭一面挑书,一面原地守候寒露回来,不多时,瞧见自背后而斜入书页间的淡淡人影,不疑有他,以为是寒露探了口风回来,便自然而然地转身一笑,初绽的笑意却霎时凝住。
“是你?”她与对方异口同声。
她杏眼瞪起来更圆了,看起来如一只落人手中委屈可怜的白兔,眉头也不由得一蹙。
真是冤家路窄。
“魏王殿下安好。”何昭昭垂着头,不敢再抬目看向游风寻。
“方才看见背影熟,不想果真是你。”
游风寻岿然不动,于今再见,他亦知道眼前人不再是何家姑娘,而是他兄长的女人,便是再难调戏与冒犯,但心中仍蠢蠢欲动,尤其此刻的何昭昭,褪去姑娘装扮,身着宫制衣裙,愈为楚楚动人。
“魏王——见过魏王殿下。”寒露这下才珊珊来迟,还没等她同何昭昭说大事不妙,有极尊贵的人到此,却见这样的一副场景,只能硬着头皮为她主子解围。
何昭昭如获重释般快步越过游风寻身边,躲在寒露身后,好在寒露护主心切,倒也嬉皮笑脸地对着游风寻,为这两个叔嫂隔开一段距离。
“五弟……”
何昭昭听见一声略有威严而沉着的声音,不曾回味时,游风寻出言附和那声“五弟”道:“皇兄,臣弟在此。”
趁着游风寻被他人引去注意,何昭昭拉着寒露一溜烟儿地快步下了楼,好幸也没遇上不该遇上的人,却见来时无人看顾的正门,如今被八个侍从分别抗守在两侧,见何昭昭出来时惯是不动如山,而她却被惊了一吓,携寒露逃回了拾翠居。
“主子怎么这副模样?”风微哪里见过何昭昭这样狼狈,倒了杯茶给她饮下后才缓缓言道。
“在江海楼遇到了陛下的阵驾,结果咱们跑回来了。”寒露缓了口气才说出口。
“呀,那是否冲撞了圣驾?”霜降忧心忡忡地。
“这倒没有,不过主子认识魏王殿下么?”
这提问似曾相识,原先在何府,风微也这样问过他。
“萍水相逢。”她草草回复,风微站在她身后无声地摆摆头,寒露瞧见后,也识相地噤声。
果然遇到魏王就没什么好事,何昭昭暗戳戳念叨着,方才疾步快走,现下额边浸出薄汗,她欲从怀中取出绣着春海棠的巾帕,却空无一物。
“遭了,帕子丢了。”
“兴许落在途中,我叫两个丫头去寻寻。”寒露急道。
“别去,一条帕子罢了,不要闹得沸沸扬扬。”何昭昭阻挡了她,如今她只愿安心留守拾翠居,再不受其他事态叨扰。
——【题外话】——
下一章男主就出现了,小小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