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平日可喜欢吃些生冷的食物?”
站在她跟前的霜降不待何昭昭细想后,自己先说了:“主子不贪生冷,就连辛辣也少食得很,不过喜欢吃甜的。”
何昭昭点了点头,赞同了霜降的说法。
太医思几许,而后才道:“其实娘娘说的恶心与腹泻不过小事,无需用药养个几日便好,若是难受得紧,臣也可开几副药给您服下,便好得快一些。”
何昭昭以为他的诊治就此结束,先卸了一口气,没想到太医后面还跟着一句。
“但是——”
何昭昭心里又提了起来。
“臣发现娘娘体质虚冷,尤其宫寒甚重,不知娘娘是否常食冷饮,又或者喜用性冷的食物?”
冷饮何昭昭甚少食用,日常饮食里,也较少涉及性寒的菜肴,她心里突生一种念头,向太医发问:“太医可知道尚食局的红汤是哪些药材与食疗配制的?”
太医听后,便知道她的意思了:“红汤虽说是臣等配制好的避子汤药,但其性寒凉,若服用过多,确实有可能寒了宫体,若是连续服用过多,恐怕对于生育也会有些影响。”
宫里就她侍寝的次数最多,如今进宫一载,算起来喝的红汤只会多不会少,只怕她现在断了汤药,也未必能生出孩子来,倒不知道是喜是悲了。
霜降反而听了心惊,她不希望何昭昭坏了身子,要是生不出孩子来,那多可惜。
“宫寒可有对症之法?”霜降又没等何昭昭脱口,比她还急的问出来。
太医捋了捋半白的胡须:“有倒也是有,只是宫寒之症本就不是一日所得,治疗嘛也非一日可成。臣可以开个温补的方子,但娘娘需得每日一剂,喝够整整一年才行。”
“果真需要一年这么久?”何昭昭愈发头疼,她最讨厌喝药了。
“其实也无须算得这么精确,大约十个月也能看出效果,只是服用补药越久,娘娘的体质恢复得也就越好,若要生出个小皇子来,恐怕也不成问题的。”
眼下特殊时候,她反而有些不敢喝这个药。
她原本就在私自服用红汤,连崇帝那边也不曾告知,笃定了就是不生孩子,斩断羁绊,那么宫寒难以受孕,对她而言,未必是个坏消息,至少她如今可以不再冒险喝红汤。
“那若是不喝补药,以我眼前这样的身体,是否能够顺利受孕?”
她的本意是知道自己受孕的概率,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在太医眼里,她这样问就是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
毕竟宫里的妃嫔都是以生产皇嗣为目的,以生产健康的皇子为荣,不会如她暗自思量的那般,以不生产为目的的去问他。
太医便委婉劝道:“也并非不行,只是几率尚小,约莫——”
他停顿了一下,在斟酌自己的用词:“约莫是一成的概率,但也需看您后续的保养了。”
“哦……”何昭昭若有所思。
她的身体确然糟糕透顶,听太医几番斟酌,想必情况要更难言,不过正合她的意。
她没表现出任何的悲伤难受,反而多谢太医的提醒,她请太医写了个温补的药方出来,随后让霜降请太医离开明徽阁。
滋补药方有了,但不代表她马上服用。她还有许多事不曾达成,况且若她投靠崇帝,帮助崇帝击垮何家,哪怕她有功在身,也始终是个何家人。
何齐带头谋朝篡位,何家只会跟着陪葬。昔日浮华如云烟,就连她也难以幸免。
她知道她会跟着何家死,在死之前,能做多少事,便做多少事吧。
她让风微收好药方,没打算拿出来用。
太医出了明徽阁后,又折去三清殿。
他将何昭昭的病情一一说给崇帝听,后者一如他把脉时的色,越来越凝重,连语气都多了几分威严冷酷:“你说她宫寒严重,如今受孕困难?”
太医紧张得额角落汗,又不敢用袖子拂去,又仔仔细细地何崇帝陛下说清楚,生怕陛下会迁怒于他。
太医完全是多虑了,他不会迁怒于无辜的人,生气是在于自己令她喝了许多红汤,哪怕如今想让她生下一儿半女,竟然会成为奢望。
“微臣开了一副滋补的汤药给了娘娘,如若坚持服用一年,定有明显的改观。”
一年,竟然要如此之长。
崇帝又想到她如今还背着自己喝红汤,便有些不愉了。
当即遣退太医后,也无心思在看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