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念一想,倘若能跟陛下好好下棋,那至少在晚膳前自己就是安然无恙的,要是不肯答应他,像他这样的饿狼色心一起,受苦的还是自己。
何昭昭反而答应得爽快:“陛下说要让我的,不许反悔了!”
“君无戏言。”
崇帝等她收拾残局,在这间歇里一面饮茶,一面看她收子时的纤纤玉指,连腕子都细得很。
“陛下惯用什么子?”
等何昭昭这句话说出后,崇帝才从飘渺的思绪里回过来:“执白子吧,让你先行。”
她自然也不再推脱:“好呀。”
棋还没落半盘,她先觉得道阻且长起来。
崇帝落子自有其风格,踏实有力,有大家风范,一步一步皆是十分稳妥。
她虽未将自己的路数与对方道明,但崇帝似可解她心语,每每想要布下的陷阱,总被他所识破,不仅如此,除了自己奈何不了他之外,也时而落入他所结成的迷网之中,如困踣在崎岖路上的小小灰兔,被崇帝揪着耳朵,抓得死死的。
她落子飘忽,没有章法,又举棋不定,往往是看到中了崇帝的埋伏才亡羊补牢,但也是杯水车薪。
手中的黑子被她抵在下巴上,良久都没有落子的势头。
幸灾乐祸的崇帝陛下悠哉悠哉的品茶,唇角难掩一抹浅淡的笑意,眉眼也是带笑的,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嘟着嘴目光流转棋局中的娇娇美人。
她的手挡得正好,陛下想偷偷瞄白嫩的胸脯都有些麻烦,只能看到两侧的白,但中间隐约沟壑倒不得缘见,心里暗道可惜。
“娘娘,一刻钟了,还没落子呢。”崇帝又笑她。
何昭昭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手中的那粒棋子落在她犹豫许久的一处。
崇帝更是带笑,飞速从棋篓里拣出一粒白子,毫不犹豫的落下去,高低局势更为明显,这令何昭昭更觉得举步维艰。
“不下了!”何娘娘佯装生气,嘟着嘴望向面前的君王。
“横竖都是陛下赢,不如再开一局。”
这时距离用膳还早了半个时辰,崇帝也乐得再与她顽一局:“应你就是了。”
何昭昭心情不算特别好,但比起应付崇帝的残局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便欢快的收拾残局。
新一局开场,何昭昭有意放慢了自己落子的速度,每一次落棋都慎重而小心,生怕轻易掉进崇帝布置好的陷阱里,要再想破局就变得十分困难,因而不如让自己少出错。
眼见半时辰过去,到了用膳的时候,周鸿到了偏厅门前,见得两人不同的情状。明黄衣袍的悠闲自得,盯着对面的美人目光灼灼;而美人嘛只盯着茶几上的棋局,头也不抬,甚至连他来了也顾不上,只看见棋了。
周鸿原想提醒两人到了用膳的点,只张了口,话还没说出来,崇帝先将食指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嘛,连陛下也纵容娘娘了。
倒也说得过去,可怜他是个局外人。
想归想,今日竟是他算漏一事。
原本以为陛下要缠着娘娘做些亲昵的事,起初他还在暗想这身整齐着装能坚持多久,没想到自己先打脸了。
误了膳点不是密不可闻的闺房之事,却是这等枯燥乏味的对弈,果真是他失策。
崇帝陛下也有些不耐烦,倒不是因她落子慢且无水准,而是他胯下巨龙无人安抚已达许久,如今见了美人更是跃跃欲试,几乎按耐不住。
要是局势愈发胶着,那么用膳时间也会就此推移,陛下能好好品尝美人的时间就少了。
这样的情势下,他是不依的。
因而陛下虽然秉持着让渡她十子的心,不过一旦到达十子之后,便排开大局奋力厮杀,将黑子绞杀在白龙中,不过一盏茶后,黑蛇便没了气儿。
海棠花望向身前的金龙天子,有些些小委屈。
杀机太快,她反应未及便死在白龙怀里,死相也不太好看。明明是要让着她,这声势,倒唬人得很。
崇帝安抚得摸上她的手,面上虽做安慰,心里一片满足,声音也温柔似水:“方到用膳时候,朕怕你饿了肚子。”
被揩油的何娘娘瘪了瘪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才不要听陛下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