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特蕾兹离开,维登先生开口道:「吃饭了吗?」
「还没。您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没什么,就是让你冷静一下。」说罢,维登先生从厨房端来一盘麵包和一壶牛奶,放到夏绿蒂面前的柜檯上。
夏绿蒂在钱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枚硬币,带着一半抱歉一半为难说道:「只剩一个苏尔了。我只要麵包。」
「牛奶也拿去吧。」维登先生拿走夏绿蒂最后的一苏尔硬币,「钱下次还上就好。」
夏绿蒂端着陶壶和盘子站在房间外面。
门没有关。特蕾兹就站在墙边。
夏绿蒂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脚的小桌上,发现早上留给特蕾兹道那一份麵包好像没有人动过,只缺了一个老鼠咬的小角。
「你没吃东西?」夏绿蒂问。
「吃了一点儿。」
「真是只有一点儿。」
「牛奶我喝了。可是这麵包太硬了,还有股怪味。我??吃不下去。」
「在牛奶里浸软以后,味道会好很多。」夏绿蒂把新拿来的牛奶倒进杯子,递向特蕾兹。
特蕾兹没有接杯子,而是睁大了深青色的眼睛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正派的人。」
「我不正派?」夏绿蒂放下杯子反问道。
「你一点也不敬爱国王陛下。」
「可是我爱芳思,我爱这个国家。」
「爱芳思,却那么讨厌芳思王国的君主,太怪了。」
「不怪。我只爱芳思,我愿意为了芳思去死。我想为了芳思去死。」
「我不懂。你口中的芳思到底是什么?」
夏绿蒂两步跨到特蕾兹面前,伸出右手咚地一下拍在墙壁上,抬高了声音道:「国王不是我的芳思!」
不过特蕾兹没有被逼退。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近得鼻腔里吸进了对方的鼻息,近得瞳孔里的魂衝进了对方的眼眸。
谁也不肯退让。
「你才是我的芳思。」夏绿蒂的舌尖在唇齿间鼓荡,「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特蕾兹的嘴唇几次张开又合上,没有说出话来,却让緋红在她的脸上散开。
夏绿蒂从特蕾兹慌张闪烁的眼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红了脸,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你是芳思,维登先生也是芳思,人民才是芳思??我也是芳思。」
特蕾兹把夏绿蒂慢慢推开,终于说出话来:「那么,厄内斯汀也是芳思。」
「厄内斯汀是谁?」
「谁知道啊。」
特蕾兹坐到床边,把把盘子放在腿上,撕下一小块麵包泡在牛奶里。
「你不常吃这些吧?」夏绿蒂看着好不容易咽下麵包的特蕾兹问道,「你离家出走之前都吃的什么?」
「也会吃麵包,但我更喜欢吃烤鸡。」
夏绿蒂站着,特蕾兹坐着,两人开始吃饭,气氛也同浸润了牛奶的麵包一样慢慢松弛下来。
把早上剩下的麵包吃掉一半,特蕾兹无言地把腿上的盘子递给夏绿蒂。
「你吃饱了?」
「嗯。」
「再吃点儿吧。」夏绿蒂把盘子推了回去,「以后就不是每顿都能吃饱了。钱花完了。」
「钱花完了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呢?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总会有办法的吧。」
特蕾兹放下盘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凝眉思考起来。
夏绿蒂新扯下一块麵包,浸到牛奶里。
这一块麵包泡软了,特蕾兹也正好作出决断。她手伸进领口,摸出一条项鍊,解下来交给夏绿蒂:「这个能不能换点钱?」
「这是哪里来的?」惊讶于蛋白石上折射出的阳光,夏绿蒂迟疑着不敢接手,「你真的不要了?」
「本来是要送人的。」特蕾兹捏住夏绿蒂的手指,把项鍊放到她的掌心,「拿去吧。」
「你不自己留着?这很贵重吧?」
「戴在我自己的脖子上,这项鍊就毫无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