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整个身体都靠向我,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送了过来,她的手压着我的手,两条同款的手鍊像体育课那天一样缠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我们互相映在彼此的眼瞳里,视线交会之际,谁都没有躲开。呼吸声变得粗重,两相交叠,像二重奏一样。很快地,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就要变为零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汶沫距离这么近。
不到一秒鐘后,她的唇就会碰到我的吧?是我先说要这么做的,不可以反悔,可是,感觉还是……有点怪……
要不是汶沫的手还压着我,让我记得这是我自己给出的承诺,我想,我可能会逃跑──
还没感受到唇上的温度,那些围着我的压力便先退开了,我登时觉得轻松起来。
不过,也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误。
我看着已站起身的汶沫,慌张地支吾道:「汶沫,我、不是──」
她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打断我的藉口,然后用轻松过了头的语气说道:「若益和我不一样,所以我不会亲你的。」
我完全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脸来面对她才好。
我死命地压抑住哭声,但还是有小声的啜泣流洩而出,我用手捂着脸,却不知道是为了擦乾眼泪,还是为了保护自己。
虽然一直催眠自己有多喜欢汶沫,但我却没办法用交往的心情和她牵手、拥抱和接吻,即便如此还是待在她的身边,给了她若有似无的期望。
她很清楚我和她绝对不一样,比我自己还清楚,而我只是看着她喝下我给她的毒药,看着剧毒浸入她的经,什么也没做。
刚才出现在我脑中那些失礼的想法,若是化为形体的话,一定会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依次刺向汶沫的左胸口,把她的心给残忍地绞烂。但那却是我最直觉和真实的想法。
难道不能只当好朋友吗?汶沫不能和我一样喜欢男生吗?在我给她下这道前提的时候,我们俩就注定要分道扬鑣了。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她先开的口。
「施博育好像已经回去了,我也要走了。那……掰掰。」
转身前,我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明明在笑,却像要哭出来似的。
我听着她远离的脚步声,身体却没有任何要起身追赶的动作。
手鍊上还残留着她的馀温,不久以后也会变得沁凉吧?
她先一步退开了,那不只隐藏了我的偽善,同时也是在保护她自己,纵使她早已被我伤害得千疮百孔。
我把脸埋在膝盖间,止不住地哭泣。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我什么都无法替汶沫做到,只能在伤害她之后自责自己的无能。
我和汶沫之间的泡沫,已经破得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