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只能埋在心里,却不能跟表弟透露一星半点,为了两人的安全,他希望表弟继续保持这种傻白甜的状态,啥也不知道就对了,要真知道了什么,说不准这箱子里装的就是他和表弟了。
“表哥,那你说,这些箱子到底运到哪去了啊?里面我们能进去吗?这每次东西送进去,也没见有人出来清点数目,你说要是我扣下一箱,是不是他们也发现不了?”年轻人突发想,开口说道。不过还没蠢到家,即使是开玩笑,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自己和表哥听得见。
“闭嘴!这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年长的那个额上青筋跳了几下,转头恶狠狠呵斥了一句。
这些货肯定违法,是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能随便贪的吗?他敢肯定,虽然这四面八方表面上是没有人,但冲着这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若他们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说不定都走不出这个工厂!
表弟年纪轻轻,理解不了自己身旁这位表哥的顾虑,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就问问,又不干什么。”但到底还是听了表哥的话,没再说这些作死的话。
等待所有的箱子运入小楼的时间要个几分钟,小年轻觉得就这么干站着太无聊,索性掏出手机打算刷一刷。
“还没死心呢,”稳重些的那人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之后深深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缥缈的烟圈,“早说了这是穷乡僻壤,信号不好,开流量都卡得一逼,你还整天抱着手机不放!”
小年轻悻悻然将手机又收了回去,心底却还是不服气,说道:“我这可是4g流量,就是在工厂这破地方不行,每次在外面都好好的。”
表哥开车过来的时候,他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刷手机那是常有的事,不然路上几个小时他干坐着多无聊!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了这个鬼地方就没信号,估计是因为太偏僻了,信号没覆盖到这一块来。
这送货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顾婉却是知道的。工厂里布置了结界,里面没有信号很正常,只要出了结界范围,就又可以正常上网、联系别人了。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没什么营养,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顾婉觉得这两人应该不知道这个工厂的内情,她目送货车驶离这栋小楼,将车牌号牢牢记在了心里。
眼前的这栋小楼只有三层,瞧着就像是农村自家建的普通私房,还没有旁边空着的厂房高,在这一片建筑里十分不起眼,如果不是有骨灰指引着,顾婉还真猜不出来小鬼的骨灰竟然藏在这个地方。
小楼的窗户都关着,楼顶也封住了,除了那条履带连接着的道路,顾婉竟没有找到可以进入的地方。知道一旦进了这栋小楼,一定是凶险无比,她咬了咬牙,将身上的敛息符又激活了一枚,这才蹑手蹑脚冲着运送箱子的那条路摸去。
明明是白天,履带通向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越是靠近,顾婉的心里越是抗拒,像是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的心上,心底有声音响起,像是在叫她离开,又像是在无意识地尖叫,她足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将这股莫名的恐惧压了下去。
耽搁的这一会儿,那扇小门已经快要被关上了,顾婉屏住呼吸,抓紧最后的时间,轻手轻脚挤了进去。
门后竟然有人!
一个三角眼、满脸横肉的男人躲在门后,望着外面的表情暴戾凶狠,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那情,像是一言不合,便会立刻举刀砍人一般。
当然了,他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把枪,一把握在手中,垂在腿旁的□□。看着他凶横的模样,顾婉毫不怀疑,要不是她一开始就遮掩了自己的身影,这人肯定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就会杀了她!
顾婉运转灵力,身轻如燕,再加上这男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有惊无险地从这人身旁经过,仿佛一阵微弱的凉风,飘进了小楼之中,然后立刻隐藏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就算这男人智正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会认为是外面有风吹进来,而此刻他明显受到了屋子里无处不在的煞气的影响,脑子里充满了残暴的杀意,对四周的敏感度大大降低,就更加发现不了顾婉的行踪了。
见自己成功混了进来,顾婉这才放弃屏息,开始缓缓呼吸起来。谁知这一放松,屋里浓郁的血腥气直冲脑门,若不是她立即捂住口鼻,再次屏住呼吸,只怕已经干呕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见过尸体,不是没有闻过血腥味,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凶戾的厉鬼,但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让她四肢发麻、头脑发昏,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了。
这股刺鼻的气味,正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顾婉顺着履带望了过去。
履带没有停在这间屋子里,而是倾斜着往下延伸而去,想来刚刚送进来的那些箱子是被直接送到了地下室。
顾婉探头望了望男人拿枪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打消了跟着这男人上楼去踩点的想法,转身径直朝地下室摸了过去。
她要找的东西就藏在地下室,而且这一趟本身就只是为了进来查探一番,确定小鬼的存在和现况,这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别的什么都可以往后排。在大部队没进来之前,她不会打草惊蛇,也没必要去将这栋楼的情况摸个清楚明白,那些事,自然有749局来操心。
可惜他们来的仓促,科技装备基本没准备,若是带上749局专门为极端环境发明的信号发射器,那就不愁没办法紧急求助了。
这样的信号发射器,平时是休眠状态,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启动之后可以每隔一分钟就往局里发射一次求救信号。即使是在怨气极重,信号近乎于无的地域,局里也能收到发射器传递的求救信息,不知道能挽回多少人的性命。
不过既然没有准备,顾婉在心中稍稍惋惜了一下之后,也就将之抛诸一边了。
履带早已停止,路径却是现成的,顾婉顺着履带一路往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无声息来到了一扇敞开的铁门之外。
离地面距离约有二十米的铁门门口,显然就是履带传送的终点,刚刚送到的箱子没有人理睬,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口,将铁门下方堵住了大半。
顾婉的目光没有一星半点分给脚下这些她刚刚觉得万分可疑的箱子,而是投向了铁门后的世界。
铁门后面一片血色,她微微发着抖,牙关紧咬,怒气如火一般在心中燃烧,如果不是碧玉指环及时送来清凉的气息,只怕她已经被这股怒火燃烧殆尽,不顾一切冲进去将里面的人拉出来五马分尸了。
铁门之后,是面积宽广的地下室,除了边缘有两米可以供人行走,还留了一条窄路通向地下室正中央以外,其它地方全是一片赤红——那是地下室里挖出的池塘,里面灌满了殷红的鲜血。
不用分辨,顾婉也知道这血池里全都是人血,而且还是死前遭受过极致的折磨,充满着怨念的、新鲜的血液。
她知道,这些血液必须要一直保持新鲜,最慢也必须隔几天就换一次。她觉得难以想象,就为了这样一个血池,背后究竟惨死了多少人?
虽然她早在知道小鬼的存在时,心里已经做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残忍的景象骇住了。
血池正中央吊着一个孩子,身体瘦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大,双手双脚都被金链束缚着,纯金的钩子穿过他的锁骨,此处血肉已然发黑,应该挂了不短的时间。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悬空,而是盘腿坐在一个金盆中。
金盘里同样装满了鲜血,大堆的内脏肉块堆积在盆子里,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欲呕的血腥味。
这个孩子胸膛没有半分起伏,早已没了呼吸,但身体却像是被莫名的力量保持了活性,除了锁骨处,身上竟看不出有半分尸体的样子。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男人似乎也不觉得这孩子已经死了,而是充满爱意地注视着金盆里动也不动的尸体,手上慢慢地给他解开束缚。
“宝宝,”男人甜蜜地唤了一声,伸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脸颊,“你是喜欢这具身体吗?明明已经有了更好的存在方式,怎么又缩回身体里了?等你正式出世,这具身体就彻底没用了,到时候爸爸替你烧了这具皮囊,带你走向永生!”
顾婉打了个冷战,这句话里暗藏的信息实在太多,也太可怖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而是要先搞清楚小鬼的状态,所以她理智地愤怒着,甚至将气息收敛得越发微弱了。
听这男人所说,果然如她所料,这几年下来,小鬼已然成了形,能脱离□□以魂体的方式存在。而正式出世则代表着它已经虐杀了自己的父母,也就不用再留着生前的身体了。
小鬼最怨恨的就是被父母抛弃,所以它一定会杀掉自己的父母,但孩子天性就渴望父母的关爱,所以这个男人一直以爸爸自称,是为了在它杀死父母之后,施展秘术,让自己和小鬼建立灵魂上的联系,利用亲情来更好的操控小鬼。
“宝宝乖,”男人解开金链,随手扔到一边,捞起盆中的内脏用刀切片之后一片一片喂进小鬼的嘴里,慈爱道,“宝宝是饿了吧?爸爸喂你东西吃,你可要多吃一点,快快成长哦!”
内脏的样子熟悉的很,顾婉全身发寒,心中已然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内脏。
畜生!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