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不强求加菜,省下银钱的云莺乖巧入座,并且一贯恪守妃嫔本分,体贴提筷帮皇帝夹一筷子白菜:“这清炒白菜味道不错,清甜爽口,陛下尝尝。”
偶尔吃些清淡的食物确也有滋有味。
赵崇同云莺吃罢一顿从未有过的朴实饭菜,又忙里偷闲喝得一盏茶。
本想着倘若云莺开口撒娇诉苦,他便帮她一把,却直到喝完茶也没有等来云莺对他提这些。
不止不提,她心里也根本未盘算过这事。
连同顾美人那事,半个字没有。
赵崇略略沉吟,最终单单说起顾蓁蓁落水那一桩:“顾美人遇害落水那事,朕已经听说是个小宫女作祟,如今也算还你清白,只此事难免令你受了委屈。”
方才饮下一口茶水的云莺微笑搁下茶盏。
她嘴角微弯:“陛下相信臣妾,又赐嫔妾云锦,嫔妾不委屈。”
赵崇一笑:“爱妃心性豁达,心胸宽广,朕心甚慰。”
复道自己仍有奏折要批,不多时便在云莺与清竹阁宫人的恭送下离开了。
少倾,御辇出得清竹阁的地界。
赵崇思忖中吩咐夏江:“命人暗中留心着云婕妤近来用的什么饭菜,小心谨慎些,别惊扰她。”
“是。”
夏江躬身应下皇帝的话,心下已然明白,云氏在一众妃嫔里,果真不同。
清竹阁廊下。
送走赵崇的云莺轻轻打了个哈欠,碧柳和碧梧跟在她身后进去里间,让其他小宫人都退下。
“陛下百忙之中仍惦记着来清竹阁看娘子,可见是一直将娘子放在心上的。”碧柳一面帮坐到梳妆台前的云莺取下身上的零星首饰一面笑道。
已是一贯午后小憩的时辰,困意翻涌,云莺人也转瞬懒怠下来。
听着碧柳的话,只扯了下嘴角。
碧柳接过碧梧递来的桃木梳子又帮云莺梳起头,迟疑中问起:“娘子方才……为何不对陛下提起小库房空虚之事?若娘子愿意提,想来陛下会怜惜娘子。”
“让陛下只怜惜我一个么?”云莺淡淡一笑。
碧梧在这件事上比碧柳想得明白,便说:“娘子为灾民捐献金银,岂会是为着邀功请赏?”
碧柳一怔,又听碧梧含笑道:“前些时日宫中的娘娘和娘子们无不捐献出许多金银,只怕这些时日和咱们娘子一样饭食清淡的有不少。”
至此碧柳恍然,歉疚低头:“是奴婢又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云莺只笑:“不必往心里去。”说罢她起身走向床榻,安然睡午觉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赵崇忙碌之余便会听一听夏江禀报云莺的起居饮食。
却无不是如那天他在清竹阁所见的清淡饭菜。
赵崇兀自思量过,在得闲去永寿宫向周太后请安时,与周太后提起此事。
周太后堪破赵崇心思但不戳穿。
“云婕妤入宫时日不长,礼矩上有些许不足也是能够理解的。”周太后眉目和蔼,“但她一片善心,牵挂蜀中与江南西道受灾的百姓,理应嘉奖。前些时日不得闲,明日哀家便命人去将她请来。”
“累得母后操心了。”
赵崇话音才落,周太后的心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喜欢的冷着也罢了,这般上心云婕妤怎得不多去看看她?】
【如此下去哀家几时才能抱上小皇孙?】
赵崇:“……”
“哀家是操心。”周太后斜睨一眼皇帝,又轻叹,“但哀家最操心的是什么,陛下难道不清楚吗?先帝在陛下这个年纪,膝下已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
赵崇说:“母后也知近来朝中诸事繁杂,朕是不得闲入后宫。”
“也罢。”这些话不是第一次说,说来说去全无效用,周太后收敛起话匣,“只要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母后牵挂,儿子明白。”
赵崇安抚周太后,“朕得闲会多去后宫的。”
得他此话,周太后点点头,又道自己乏了想去歇一歇。
赵崇便没有在永寿宫多留。
“娘子,御辇往朝晖殿去了。”傍晚时分,碧梧从外面进来禀报云莺道。
云莺淡淡“嗯”一声,懒怠评断,问碧柳:“热水备下了吗?”
碧柳上前说:“备下了,娘子要去沐浴吗?”
云莺搁下手中话本,从罗汉床上下来,幽幽叹气:“这几日越发寻不见有趣的话本传。”
碧柳笑道:“娘子看的这些大多是搜罗来的旧时话本。若是时兴的话本想来故事会新些。只在宫里不便托人去买,且近来小库房空虚,娘子唯有忍耐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