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懒怠,这阵子不曾常出门走动,请陛下恕罪。”
云莺掩下心思告罪道。
但想到狗,她思绪一顿又禁不住继续想下去。
懒怠出门不假,但若当真养条狗,须得去外面遛,倒不得不出去走动了。
最好是一条忠心护主且凶巴巴的猎犬,这样旁人轻易不敢近她的身。
不过倘若伤了人也是麻烦事……
罢了。
总归也没有这样一条狗能给她养。
云莺心念如电转,转眼放弃这不可靠的念头收敛起思绪,而赵崇将她所想一字不落听在耳中,挑了下眉。他印象里尚且第一次窥得云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德妃刁难她的这一桩便如同从前许多事,根本没有往她心里去。
更是无所谓在他面前诉苦抱怨。
赵崇微抿唇角,未及开口,夏江已经从御膳房回来了。
他便没有继续盘问,让夏江送晚膳进来。
皇帝的吩咐,又有大太监夏江亲自把关,御膳房准备的菜肴无一不精致。
譬如一道煨刀鱼,看似平平无,实则须得先以快刀刮取鱼片,复以钳一一仔细去其刺,最后以火腿汤、鸡汤以及笋汤煨之,所用火腿要少肥膘而多瘦肉,炖汤的鸡以老母鸡为宜,笋则应足够鲜嫩,方才能得到这一口鲜妙绝伦。
上一次品尝这些精致菜肴是德妃生辰宴。
久违大快朵颐的机会,云莺自然不会和赵崇客气,便是吃了个痛快。
被德妃刁难固然扫兴。
但她本便不会再为这些事生气动怒,现下有美味佳肴享受,心情只有畅快。
赵崇听她心下样样夸赞美味,感觉出她内心那份享用美食的欢愉,有心等她吃满足才搁下银筷。
一时也愈发对德妃克扣份例的行径感到厌恶。
“爱妃可吃饱了?”
注意到云莺桌下的手悄悄摸了下她自己的肚子,赵崇嘴角弯一弯问。
吃得满足的云莺也弯一弯唇:“谢陛下关心,嫔妾已吃饱了。”
赵崇颔首,让人撤下碗碟,却未多留:“朕仍有事要处理,便先回勤政殿了,爱妃早些休息。”
心情不错的云莺跟随至廊下恭送他离开。
之后依旧心情不错回到里间,当即在美人榻上斜倚着。
“娘子可是吃撑了?”
碧梧见云莺将手掌覆在肚子上,一眼窥知这般情况,又说,“奴婢这便去取消食的药丸。”
半晌,吃过消食药丸的云莺继续斜倚在美人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碧梧将小宫人屏退,只留她与碧柳在,随即两个人眼巴巴站在美人榻前静静看着云莺。
“奴婢还以为陛下是为德妃娘娘的事情来。”
不一会儿,碧梧低声道,“娘子,这桩事究竟会如何呢?”
“奴婢原也以为……”
碧柳和碧梧的想法一样,说着不忍叹气。
皇帝过来清竹阁,只字不提德妃。
这让碧柳和碧梧有一种希望落空之感,更怀疑皇帝陛下是否会惩治德妃。
而大抵无欲则刚。
云莺对皇帝怎么做都无所谓便气定闲。
皇帝不提,她也不会主动提,毕竟皇帝不问,多半也是不想听。
何况德妃这一阵子做下的桩桩件件,皇帝当真想知道,何须专程来问她?
她经历过便明白笑到最后几个字的真谛。
但身边这两个大宫女到底未真正看透这后宫一切皆由皇帝主宰,遇上今日这些事,免不了愁苦。
“许多事情都不在这一夜,不在这一日非要见分晓。”云莺懒洋洋说,“我知你们为我不平,为我忧心,但我也盼着你们能稳重些,而非事事被牵着走。”
“便说今日我被德妃刁难这一桩,陛下那时忽然出现,你们心里定然高兴,盼陛下为我主持公道。可陛下只让我先行离开,你们又灰心丧气。不曾想天黑之际,陛下驾临清竹阁,你们再次心生希望。偏陛下什么也没有问,于是此刻,你们重新变得失落。”
云莺笑叹:“前后一个多时辰,心情这般起起落落。”
“除却自己难受,有别的什么效用么?”
虽然这么说,但云莺明白,这后宫有几个人情绪能不被皇帝牵着走?皇帝手握无上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一道旨意,可将人捧上青云、富贵荣华,也可葬送无数人的性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