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的赵崇看她一眼。
见云莺面上全无慌乱, 心下也一片镇静, 乃至此刻有心情自我揶揄。
【竟然这般走运被当场抓获。】
【出门之前不看黄历果真行不通,只怕是要惹得龙颜震怒了。】
赵崇对云莺如是想法可谓见怪不怪。
何况让这只波斯犬下水捕鱼多半为她手笔, 她做得出又哪里会认为有错?
却不待开口,赵崇先听见周太后语气淡淡问:“陛下今日这时辰怎么得空来御花园?”一句话不似平日含着关心之意,反而隐隐仿佛对他的出现几分埋怨。
【陛下脸色这么难看,哀家可得护一护淑贵嫔才行。】
【可别是把淑贵嫔给吓着了。】
赵崇:“……”
他便也确信自己的母后当真是在埋怨他。
“原是今日得闲, 想着去永寿宫给母后请安,又听闻母后在御花园,因而过来了。”赵崇定一定心,面容肃然,视线扫过周围跪得一地的宫人又去看荷花池,明知故问,“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周太后恢复平素端庄, 不紧不慢抬手扶了下发鬓间一支歪了的金钗。
“也没什么, 只是听闻淑贵嫔在御花园里胡闹, 正要将她带回永寿宫训话,此事陛下便不必多费心了。”她口吻漫不经心,权当不过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直说让皇帝不必费心、要把人带回永寿宫训话……
且不提训话这惩处有多重,究竟怎么训届时也是周太后自己决定的。
便不痛不痒略说上两句,又怎么不算训话呢?
赵崇前一刻听见周太后的心声,知她打定主意要回护云莺,对周太后这么两句话自无惊讶。
云莺却是怔了怔。
即便料想太后约莫会为她说情。
又如何能够想到是这样几近不加掩饰的偏袒?
而被偏袒也总归是欢喜的。
微怔之余,云莺无声弯一弯嘴角,又迅速收敛笑意,正色告罪道:“臣妾失礼,愿聆听太后娘娘教诲。”
两个人便似一唱一和。
叫皇帝想要插手也活似故意与周太后对着干。
而赵崇并非当真一心想要责罚云莺。只是这样在御花园里胡闹,连同他的母后不但不阻拦还一起跟着胡闹,实在不像话,若传出去更不知要惹来多少非议。
越发头疼的皇帝面容紧绷,板一板脸斜睨云莺:“怎得这般乱来?”
云莺便知这是给她机会狡辩了。
“启禀陛下,臣妾原是和往常那样带阿黄来御花园遛一遛,不想走到荷花池附近阿黄自己跳入池中。起初阿黄在池中戏水,嬉闹之间不知怎得从水里钻出来时,嘴里竟便叼着一尾鱼儿。臣妾一时倍感新,方才失了规矩,让阿黄多捉几尾鱼儿上来,望陛下恕罪。”
赵崇道:“原是这波斯犬自己做下的?”
“臣妾不敢妄言。”云莺顿一顿,又道,“方才看着阿黄,臣妾便忍不住想,是不是别的波斯犬也如阿黄这般,其实一样有从水里捉鱼的本事?”
赵崇觑她,心下好笑。
这是撺掇他命人将其他波斯犬也牵来御花园戏水不成?
都这会儿却还打着胡闹的念头。
云莺见皇帝面色不豫,不大愿意答应她的提议,多少感到遗憾。
她这个提议多好。
若旁的波斯犬也有这本事,便多半是进献之前被教会的,可见波斯即便知晓今日之事亦不会为此而介怀。若旁的波斯犬根本没有这本事,便是阿黄格外厉害,不仅能山林捕猎亦能下水捉鱼,合该夸赞。
但这些话云莺也不打算说出口。
皇帝陛下不高兴,她越解释越容易招厌烦,不如不说。
赵崇倒是将她的一通分析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他挑眉:“波斯犬乃猎犬,如何会都这般有些个下水捕鱼的本事?”
云莺心里不服气。
她不也会绣花会作画,猎犬为何便不能会捕猎会捉鱼了?
赵崇:“……”
哪有这么把人和狗放在一处比较的。
但仔细想想,似乎……似乎也不是全无道理。
倘若这些年波斯进献大燕的波斯犬皆如此,反倒应该说他们有心了。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