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给她按摩?
云莺很想享受一番来自皇帝陛下的体贴,但实在于礼不合,她只能一面起身一面状似惊慌说:“陛下万金之躯,怎可劳烦?臣妾回去以后让大宫女帮忙按一按便是了,万万不敢叫陛下如此。”
赵崇将云莺摁在玫瑰椅上。
“无妨,左右殿内没有其他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云莺假意推辞:“不可不可……”
赵崇顺水推舟一笑道:“朕为爱妃按摩,爱妃百般不愿,是欲抗旨不成?”
“臣妾不敢。”
云莺似诚惶诚恐说得一句,之后便安然坐着享受起皇帝的服侍。
皇帝也似当真请教过如何按摩更舒服。
他手法得当,力度拿捏得极好,很快叫云莺感觉通体舒畅。
至于所谓胳膊酸软,不过是拿来逃避被困在勤政殿习画的借口罢了。
之前虽然有过些许不适,但过得几日已无恙。
“爱妃可舒服些了?”
又过片刻,云莺听见赵崇开口问。
云莺很给面子回答:“多谢陛下,臣妾觉得好多了。”
未想话出口后,便听身后的人道:“如此甚好,爱妃也可以继续习画。”
云莺:“?!”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唇边的笑凝滞在嘴角,云莺实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皇帝摆一道。
至于吗?不就是想要留她在这里习画而已吗?
云莺无言,皇帝却弯着唇摸一摸她的脑袋:“好了,爱妃继续习画,朕也去批阅奏章了。”便离开云莺身边,回到玉阶上龙案后坐下来。
明白在劫难逃的云莺心灰意懒,研墨提笔,乖乖习画。
赵崇起初不时看她几眼,见她认真作画,便也专心批阅起奏折。
命人去清竹阁请云莺来勤政殿之前,赵崇已想过她应当会如被翻牌子时那样,面对他时心下少有言语,不会聒噪。现下可谓印证他猜测,她习画时十分专注,心下全无杂念,更不会扰他分。
埋头做事的赵崇不知不觉批阅完一摞的奏折。
心绪稍缓,记起在殿内习画的云莺,他目光温柔朝玉阶下望去。
这一看便瞧见他的爱妃正一动不动趴靠在书案上,一支剔红管花果纹毛笔被虚虚握在手心。
俨然睡着了。
赵崇:“……”
难怪安安静静,半天不曾听见半句心声腹诽。
无奈扶额,赵崇看得云莺数息,又一次起身离座至玉阶下的书案旁。睡梦中的人浑然不觉,双眼紧闭着,长而黑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阴影,樱唇微抿,呼吸轻浅,似睡得格外香甜。
本欲将云莺喊醒,望得几息时间她恬静的睡颜,赵崇轻叹失笑。
也罢也罢,睡醒再习画也是一样的。
只这么趴在书案上睡,待到醒来定要不舒服。
赵崇无法,唯有将人横抱起来,抱去侧间让她躺在小榻上休息。
云莺是未时三刻附近至勤政殿。
因为皇帝召见她,她也没能来得及午憩,困意袭来,刚好无心习画,皇帝又忙着批阅奏折,她索性睡上一觉。
云莺这一觉睡得全无负担。
醒来时整个人懒洋洋的,下意识想开口喊碧柳服侍她起身,又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在清竹阁。
反应过来应当仍在勤政殿的同一刻,云莺又发觉自己此时不是如同睡着之前那样趴在书案上而是躺在小榻上。她思变得清明,一面坐起身一面朝四周望过去,看见博古架上摆放的一只琉璃小酒坛,她顿一顿,辨出的确是之前她送的那只装着蛇酒的。
环视过一圈,云莺认出自己是在勤政殿侧间。
是谁将她抱来侧间休息的显而易见。
这样的体贴温柔对于一个九五至尊而言实属难能可贵。
如若放在从前,她必异常欢喜,内心动容,如今却只觉得也不过如此了。
她明白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于天下、于百姓,他可谓尽心尽力,但这些事耗费他太多精力,儿女情长自变得不值一提。
这也谈不上有错。
只是假如将小女儿心思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便注定徒劳,反伤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