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眉头紧皱询问自己的母妃,荣安县主也巴巴看着静安太妃。
静安太妃只道:“太后娘娘让我不必担心。”
这样的话现下毫无说服力,荣安县主又红着眼哭起来。
少倾,荣安县主被劝着先回去。
留在长春宫的清河公主沉默中叹一口气,便见静安太妃将宫人悉数屏退。
“母妃有话说?”
转眼余下她们母女在正殿,清河公主出声问。
静安太妃捻着手中佛珠,眉心微拢:“勤政殿而今水泼不进,陛下究竟什么情况实难知晓。太后娘娘面上看似镇静,恐怕也只不过是面上罢了。”
清河公主又叹气:“现下当如何是好?”
“有太后娘娘在不会有什么大风浪,最重要的是,你乃清河公主,帮不了谁也不会威胁谁,因而只管放宽心。”静安太妃看着女儿道,“我让你留下便是想提醒你不可自作聪明更不可轻举妄动。”
“母妃……”
清河公主一怔,迟疑中拧眉压低声音说,“陛下在紫泉山遭遇刺杀,现下又……”
静安太妃眉眼不动,连捻佛教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凝滞。
她淡淡道:“这天下终究还是赵家的天下。”
一句话似乎将什么都说尽。
清河公主细细品味自己母妃的话语,良久脸色终于缓和了两分。
只要这天下属于赵家,她不犯错便仍是琼枝玉叶、金尊玉贵的清河公主。
没有人会故意和她这个闲散公主过不去。
“母妃,我明白了。”
她冲静安太妃点一点头,“这阵子我便安心待在公主府,不见任何人。”
静安太妃也轻轻颔首。
清河公主又陪自己母妃说得一会儿话才从长春宫出来。
后宫有周太后镇着,妃嫔们无人敢造次。
起初有人赶至勤政殿求见皇帝,但很快被周太后命宫人“请”回去。
随即太后懿旨传至六宫,道妃嫔们不必再往勤政殿去。
可谁不知云莺这位淑贵嫔在勤政殿?
秋狩随行的妃嫔只有云莺一个人,如今唯独她在皇帝陛下身边,不少妃嫔心下不满却碍着这般状况束手无策。连太后娘娘也默许,到头来不得不干瞪眼,眼睁睁看云莺留在勤政殿与皇帝陛下日夜相处。
前朝后宫一时倒没有出现乱子。
但纵使周太后一口咬定皇帝无恙,碍于皇帝自回宫后始终未曾露面,未曾亲自召见大臣,奏折也积压着,朝堂内外私下猜测越多,也越发人心浮动。无论是否有异心,众人一致猜测——皇帝的情况恐怕不妙,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而“重伤”的皇帝整日待在勤政殿。
被周太后默许在勤政殿“侍疾”的云莺同样整日待在勤政殿内。
于是云莺便发现,皇帝闲来无事,最大的乐趣变成折腾她。一时督促起她习画练字,一时捉她讲话本传上的故事听,浑然仿佛看不得云莺有一刻的消停。
放在往日,云莺或许会顺从皇帝。
可此番在勤政殿也不知须得待上多久时日,她明白一味顺从必要叫皇帝变本加厉,自己更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习画练字?
她现下双足有伤不可久坐,实难静心习画、安心练字。
讲话本传的故事听?
经由紫泉山一劫,她已将从前看过的故事忘了个七七八八,着实没办法。
因而这几样事情总归能寻着借口来逃避。
唯有一桩事避无可避。
晌午附近,宫人将午膳送至殿内,各式菜肴摆在床榻旁小几上。
赵崇靠着明黄绣龙纹织金大引枕半躺半坐在床头,斜眼看云莺,嘴角翘起:“劳烦爱妃。”
云莺便无法。
为“重伤”的皇帝陛下“侍疾”的她唯有在床沿坐下来,继而拿起干净的银筷夹一筷子菜送到赵崇唇边,看着赵崇张嘴吃下,也看他脸上的表情享受异常。
虽然皇帝原本可以自己动手,但他打定主意要让云莺配合装装样子,云莺没有拒绝的余地。
赵崇心安理得享受云莺的喂饭。
毕竟他日日帮她换药,包扎的手法越来越娴熟,要点儿回报也不算霸道。
这么喂来喂去,一顿饭便磨蹭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吃罢。云莺伺候过皇帝用饭又伺候他擦脸、净手、漱口,最后奉上一盏热茶,才称得上把该做的事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