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脚刚沾地蓦地听见殿外传来一声犬吠。
微怔之下又听见一连串的犬吠声以及荣安县主更凶的哭声。
阿黄?
云莺眨了下眼睛,去看赵崇,便见皇帝同样看向她,无声扬了扬眉。
勤政殿外,廊下。
荣安县主徐晚晴被骤然响起的犬吠吓了一跳,忘记自己正在哭。
这些日子她每日进宫来勤政殿求见皇帝。
除去担忧皇帝的情况,也是想探听一点与皇帝有关的消息。
短短数日京城暗流涌动。
她心中不安,委实没有其他法子,只能这般。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对皇帝的心意想来再不必多言。只盼着皇帝无碍,日后晓得她的真心。倘若不成……左右她在宫中住过数年,挂心皇帝陛下、挂心太后娘娘也属人之常情,只因她重情重义罢了。
假如这些时日能探听到皇帝的消息便更好了。
也能有时间早做打算。
被犬吠惊吓的徐晚晴循声望过去,瞧见一只波斯犬,模糊生出眼熟之感。只是波斯犬本也生得颇为相似,她没有细想,更怪为何这只波斯犬会跑来勤政殿。
荣安县主定睛看得波斯犬几眼。
见其脖颈戴着金银项圈,身后拖着一根长长的狗绳,又见一小宫人气喘吁吁追来,后知后觉记起后宫的云莺便曾得皇帝陛下赏赐的一只波斯猎犬,且之前云莺将那只波斯猎犬带去紫泉山行宫。
记起云莺,荣安县主看这只波斯猎犬顿时不顺眼起来。
却未想自己多盯着看几眼,立刻换来波斯犬狂吠不止,甚至朝她扑过来。
徐晚晴头皮发麻。
她连连后退,那波斯犬竟追着她不放,慌乱之下又是一阵哭嚎。
勤政殿外顷刻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直到小宫人重新拽住狗绳,拉住这只波斯犬,混乱局面才勉强结束。
荣安县主惊吓中哭得梨花带雨,慌乱之余不见太多狼狈。此时被两名小宫女勉强扶住,她手掌轻抚胸口,惊魂甫定,哀哀戚戚问:“这、这是哪来的波斯犬?”
躬着身的小宫人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连忙行礼请安。
“见过淑贵嫔!”
阿黄突然跑来勤政殿又在廊下狂吠不止,云莺少不得要出来看一看情况。一见荣安县主泪眼婆娑、泪痕满面,而负责看顾阿黄的小宫人诚惶诚恐,便知方才阿黄定然是在对着荣安县主狂吠了。
荣安县主徐晚晴的手段云莺知道。
若让徐晚晴先开口,她少不得便要背上个纵容恶犬伤人的罪名。
纵然是皇帝赏赐的波斯犬,到底养在她手里。
而那么多宫人在,偏只对着一个人狂吠,稍添油加醋不定怎么引人遐想。
她之前利用阿黄给过顾蓁蓁一点教训。
今日虽非她有意为之,但若阿黄再担上凶恶之名,日后稍有什么事便十分容易叫人拿来做文章。
云莺如今很喜欢阿黄这只波斯猎犬,且非当真失控伤了人,少不了不讲道理的护犊子。是以在荣安县主开口前,假作没有看见徐晚晴的云莺已蹲下身去摸了两下波斯犬的狗头,叹气道:“阿黄也担心陛下、来探望陛下是不是?”
被无视的徐晚晴微微一怔。
待到听见云莺这句话,不由暗骂不要脸。
徐晚晴一听便知云莺是准备随便将这只波斯犬对她无礼的事揭过去。连担心皇帝陛下这种理由也搬出来,难道她能和云莺认真分辨这波斯犬是否担心皇帝?
思及此,荣安县主眼眶里又有泪水在打着转。
她吸了下鼻子,轻轻啜泣,正欲开口,又被云莺先一步截断话。
只听站起身的云莺同她见了个礼,竟然问:“荣安县主也是来探望陛下么?”紧跟着劝说道,“陛下无碍,还请荣安县主安心,勿要太过挂怀。”
类似的话徐晚晴近来听过不知几遍。
都道陛下无碍,可除去周太后、淑贵嫔,这些时日还有谁见过陛下?
却不能在勤政殿闹事。
被云莺堵住话,连这只波斯犬也说不得。
荣安县主暗暗咬牙,面上依旧哀哀戚戚,拿帕子擦一擦眼角的泪,低声说:“陛下无碍便好。”被云莺盯得几息,没有留下的理由,不得不识趣开口告辞。
云莺目送荣安县主离开,又问得小宫人几句话方带着阿黄回到殿内。
赵崇看见被云莺牵进殿内的波斯猎犬,立时轻哼一声。
阿黄是随他们一道回宫的。
回宫以后自有小宫人负责照看,而他们这般情况也不可能去顾一只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