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全是为你考虑。”
赵骊心里不服气,但没有反驳。
静安太妃又道:“我从前不曾插手过你公主府的事,如今打听一番,才知你几次三番因薛晖惹你不喜,叫他跪在庭院里大半日,非要他哀求你宽恕才让他起身。你是清河公主,他作为驸马礼让你是应该的,但你这般叫他在下人们面前脸面全无岂是好事?”
“不过归根结底,本以为你同薛晖会是一桩好姻缘。”
“如今看来,他同你没有缘分。”
赵骊以为自己母妃又要劝她和离之事,撇撇嘴道:“女儿实在受不了变成那些人口中的闲篇。”
静安太妃徐徐道:“你若不愿意,便不同他和离了。”
赵骊讶然,半晌才回过来:“母妃……怎么突然肯同意……”
静安太妃却叹气。
“当初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性子,但以他做下这些事,便知其心性狭隘、暗藏奸诈。如今你贵为清河公主,他在你跟前受气,不敢开罪你,故而去别处发泄,犯下那些罪孽。若一朝你变得落魄,他那样的性子定会加倍报复。”
赵骊疑惑:“母妃想说什么?”
恰逢马车到得公主府,赵骊扶静安太妃下得马车,往府里走去。
静安太妃慢慢道:“钱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陛下既然说你这般年纪依旧行事莽撞,我便留下钱嬷嬷,让她代我再教一教你规矩,直到你规矩学好为止。”
“钱嬷嬷。”
她侧眸瞥一眼,被唤作钱嬷嬷的人立刻走上前来,钱嬷嬷道:“是,奴婢谨遵太妃之令。”
赵骊去看那钱嬷嬷,见其容长脸儿,眉眼也算慈祥,心下稍安。
“清河又劳母妃费心了。”
在赵骊眼中,这位钱嬷嬷同抄写佛经一样,是为了让她皇兄能够息怒,不多计较她今日的失言。却不知钱嬷嬷住进公主府后,薛晖的身体一日较一日差起来,半个月时间便已下不得床榻,多少太医来瞧过皆束手无策,其后缠绵病榻三个多月时间,终撒手人寰。
但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赵骊虽然随静安太妃离开勤政殿,但赵崇却将她的话惦记许久。
纵使一时撇开这些,待傍晚去往月漪殿,见到云莺,也瞬间重新记起来。
心里记着事情,赵崇有两分食不知味,只看云莺欢喜喝着红枣乌鸡汤,到底没有搁下筷子。
直到云莺差不多吃饱喝足,他放下手中银筷。
云莺见状跟着也收筷。
从皇帝踏入月漪殿,她便知他心情不大好——心情好的时候过来可不会板着个脸,活似有人欠他五万两黄金。
前朝后宫,可能叫皇帝烦心的事情太多。
她拿不准皇帝为何而心情不好,又不见皇帝有提起来的意思,自然假作不知,不多嘴为上。
其实原本云莺有事想和赵崇商量。
现下已经是腊月,过不了多久便是新年除夕。她后来想一想自己被迫假孕这桩事情,思及不能与亲人解释其中因由,总归希望这桩事情的处理放在年后,让爹娘和兄嫂至少可以安心过个好年。
即便推至年后处理也多不出那一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身孕不显怀,却无须假装在人前挺着个肚子。
她虽有这般想法,但得皇帝首肯。
单单她自己是办不成的,毕竟突然来月事会将计划全盘打乱,便得让张老太医开上一副药才行。
皇帝准备明日让张老太医看看那些药渣。
想来是因张老太医足够可信,且后面少不得张老太医配合他们。
云莺从碧柳手中托盘上端起一盏热茶放到赵崇的面前。
见他眉眼不动,又屏退殿内宫人,自顾自剥了颗葡萄送到他的嘴边:“陛下,这葡萄甜着呢。”
赵崇抬一抬眼将那颗葡萄吃下。
云莺正准备收回手,却忽然被皇帝握住手腕。
不解望向赵崇,未及开口,便见赵崇将她指尖沾着的葡萄汁水吃去。
指腹传来的一阵酥麻感觉叫云莺身上直冒鸡皮疙瘩,她迅速从他掌中抽回手来背到身后,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皇帝莫名冒出来一句:“讨厌吗?”
定一定心,云莺看着赵崇,反问他:“讨厌什么?”
皇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也如她那般剥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
云莺疑惑中把这颗葡萄也吃了。
但她忍不住想——
难道是要她学着那个样子去吃他的手指?
虽然用过晚膳才净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