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见云莺眉心微蹙一本正经和他说着这法子如何行不通, 心口如同被羽毛拂过,有些痒。
他偏头, 吻一吻云莺的耳朵, 故意说:“朕倒觉得不妨一试。”
自上次偶然间起过他和云莺的孩子这一念头, 赵崇便想着等云莺调理好身体,他可以多往月漪殿来, 如此她怀上的可能也大些。身为皇帝,这头一个孩子总是不一样的,尤其若诞下皇子,更牵扯甚大。
但他心知自己现下也不可能让旁的妃嫔承宠。
否则便不会过得这许久才真正让云莺侍寝, 如今遭她不早些努力的埋怨。
今年虽不成,但来年可以多努力。
待年后解决完这一桩事……
赵崇的心思云莺不清楚,只听他语气隐隐带着调笑,认为他的话不可信,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一笑道:“陛下来探望过臣妾,也该去忙了,臣妾可不敢多留陛下, 白白得个恃宠而骄的名声。”
“原来往日爱妃不曾恃宠而骄?”
赵崇戏谑她一句, 却知差不多该回勤政殿批奏折, 略抱得云莺一阵便不得不松开怀里的人。
从月漪殿离开的时候,赵崇带走了张老太医开的药方。
药在勤政殿煎好后才由夏江送来月漪殿。
除去汤药,另有一盅用瓦罐煨制的山鸡丝燕窝,以及一只糖盒。
糖盒里是用牛乳、砂糖、酥、酪所制的奶糖。
云莺看见糖盒里装着奶糖,双眼一亮,便要取一颗来尝,瞥见那碗汤药,到底收回手。奶糖越香甜,喝汤药时便越会觉得药苦,与其贪图这片刻享受,不如先将汤药喝完。于是她端起那碗温热的汤药一气儿喝下,这才品尝奶糖。
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开。
云莺吃着糖,看碧梧从旁取过药碗,谨慎用温水将药碗涮过两遍,一点儿药汁也未留下才将药碗放进食盒里。
半晌,碧梧将那盅山鸡丝燕窝端到云莺面前。
殿内没有旁的人在,她低声问:“娘娘让奴婢晓得那事,是不是有什么要交待奴婢去办?”
碧梧不知自家娘娘如何晓得昨日吴太医的诊断有问题。
可现下明明白白有人要害她家娘娘,能提前识破对方的阴谋,自比稀里糊涂被坑被陷害来得好。
怎么识破的现下也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之后要如何应对这个局。
“吴太医的药方有问题,但未免被发现端倪,应当不会次次都有问题。”
云莺接过碧梧递来的一柄瓷勺,压低声音慢慢对她道。
“如今正天冷,我又身子重不便出门,更不方便再去遛阿黄。”
“往后每日将阿黄牵过来,我也能陪陪它。”
碧梧仔细聆听着云莺的话。
当听她的话从吴太医的药方忽然变成波斯犬,也略微愣一愣,须臾方逐渐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
吴太医的药方没有问题,他们照方取回来的药却有问题,那么其中的问题多半出在御药房当值的人身上。若吴太医的药不是次次有问题,其中或便关系到御药房当值的人,他们可以顺藤摸瓜,将这个藏在御药房里的宵小揪出来。
而前提是,他们可以判断出哪一日吴太医的药不对劲。
既知那药有问题,自然是不能再入口,波斯犬……让往后将波斯犬牵来,是不是为着这个?
那波斯猎犬的鼻子灵得很。
兴许稍加训练,可以辨认出汤药是否有问题。
假如让她来想要怎么办,指不定只能想着自己往后每日尝一尝那汤药了。
到底还是娘娘有办法。
想明白这一层后,认为这个法子极好的碧梧面上浮现一层喜意。
她用力点点头:“娘娘,奴婢明白了!”
云莺弯唇,轻轻颔首:“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碧柳虽忠心,但喜怒太易表现在脸上,暂不必让她知道。”尝过一口山鸡丝燕窝,又吩咐,“往后亦不必让她晓得你早知晓,免得叫她以为我偏心。”
“是。”
碧梧应下云莺的话,“奴婢会小心一些的。”
云莺颔首,不再多言。
之后她安心品尝起眼前的佳肴。
云莺“有孕”的消息确实在昨日便传遍六宫。
可或许之前好一阵子陛下不入后宫则已,一入后宫必翻云莺的牌子。对于她有喜这件事,大多数妃嫔是如同沈文茵那样的想法,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是皇帝陛下的头一个孩子,哪怕顾蓁蓁也想得到皇帝陛下会有多重视。
因而,众人更多是艳羡,反而生不出那么多旁的想法,毕竟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生事没那么简单和容易。
唯有对顾蓁蓁而言,相比起艳羡,更多的是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