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陆陆续续表明态度。
除去娄昭仪外,所有人只道遵从赵崇的圣意。
娄嫣涨红着一张脸,窘迫异常。
她深深低头,手指下意识用力揪住裙摆,内心一阵一阵的凄凉。
这算什么?
一句话她们便得入宫为妃,一句话她们便得离宫而去?
是呀,本也是这样的。
那是皇帝陛下,她一个小小娘子凭什么不从?
娄嫣愤怒、委屈、不满,然而所有情绪皆得藏在肚子里,不敢泄露。
谁知头顶响起皇帝的声音。
“朕知有负于你们,也愿意尽力补偿。”
“从前是朕太过忽视你们的感受,只没办法给你们想要的,唯有让你们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赵崇示意妃嫔们起身。
他看着众人说:“你们若有想法可以告知夏江,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朕皆会满足。离宫之后,朕也望你们‘天高任鸟飞’,莫被这一段经历耽误一生。”
几句话既叫她们惶恐也叫她们感到不可思议。
皇帝陛下用如此诚恳的语气对她们说着祝福之言,这实在……难以想象。
少顷,赵崇离开听雨楼,良妃、娄昭仪等一众妃嫔也相继离开。
顾蓁蓁留下沈文茵,屏退宫人后拉着她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淑昭容可曾同你说过什么?”
“没有。”
沈文茵把顾蓁蓁扶回床榻上去躺着,“娘娘不曾提过这桩事情,也不曾指示我该怎么做。”
顾蓁蓁皱眉:“那你方才……”
“还不明白吗?”沈文茵笑一笑,“陛下正是为了娘娘如此。”
顾蓁蓁一怔,继而恍然:“原是这般。”
沈文茵帮她盖好锦被,站直身子道:“你身子虚弱,不宜思虑太多,先好好休息罢。”
离宫之事虽然之前不知情,但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留下吗?留在宫里若争宠便是同云莺为敌,不争宠也只不过同云莺作伴,离开以后能做的事情却有很多。
怎么选在沈文茵看来无须多加考虑。
而她做的也无非是在她眼里对自己更有利的那个选择。
赵崇从听雨楼出来后已是傍晚。
他踩着夕阳踏入月漪殿,见云莺倚在罗汉床上看书,便弯了唇。
“莺莺,朕回来了。”
赵崇走上前,挨着云莺坐下,凑到她面前说。
云莺视线从书册子上移开望向赵崇,瞧着他的色尚算轻松,笑问:“陛下的进展可还顺利?”
“嗯……基本没有异议。”赵崇含糊道。
云莺却将手中书册子一合,侧过身仔细打量赵崇几眼。她搁下书册子,伸手轻抬赵崇的下巴,微微一笑:“陛下想要给她们一些补偿臣妾可以理解,但陛下若对她们太好,臣妾也是会不高兴的。”
赵崇便笑:“醋了?”
不待云莺开口,他把人揽入怀中好好亲一亲:“莺莺放心,朕会把握好分寸,绝不惹你不快。”
云莺那话半是开玩笑。
她倒不至于当真因为这个拈酸吃醋。
假如赵崇对她们全无怜悯,她大约得重新掂量掂量自己有朝一日若是被抛弃会落得何种凄惨的境地。毕竟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在这深宫之中从来不稀。
“太后娘娘知晓今日之事么?”云莺记起周太后,问赵崇一声。
赵崇道:“朕待会儿去永寿宫陪母后用膳,今日大约也在勤政殿休息。”
云莺点点头,明白他是特地来同她说一声的。
仰头在赵崇脸颊印下一个吻,她从他怀里出来,含笑看着他:“天色有些晚了,陛下快去罢。”
眼瞧着天慢慢黑下来,赵崇没办法多留。
他无奈下得罗汉床,俯身飞快浅吻了下云莺的唇:“明日见。”
周太后早便知赵崇有遣散六宫之意。
听闻妃嫔们也已知晓此事,她情绪平和,询问过几句情况,沉吟中问:“大臣们那边,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年轻臣子中不乏洁身自好者。”赵崇道,“朕会提前与他们商议,让他们届时支持朕。”
周太后颔首,又说:“陛下此举虽可谓惊世骇俗,但是哀家支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