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主吓了一跳, 他们王府本就是游离在政治权柄之外,而跟潞王交好的郑家,只是个小官, 雍王根本不屑于拉拢,而郑家也是清流人家。
西京中的清流, 最是不愿卷入立储夺嫡的争斗中, 好标榜自己独树一帜。
而今日若不是临时遇见, 长乐郡主打着跟她炫耀的主意, 非要拉着她一起品螃蟹,郑五娘又怎么可能参加长乐郡主的宴会。
永宁县主不解而且震惊的望着自己视为小妹妹般的存在,她在想什么, 难道想借着长乐郡主的手, 给沈妙贞一个瘪吃。
她到底知不知道轻重,长乐郡主可是真的不高兴了会杀人, 就连八品小官的女儿,说丢进池塘里就丢进池塘里, 何况沈妙贞这样的身份。
她如今可还是奴籍呢,只是想要找回场子,就借着长乐郡主的手?
若是沈妙贞当真被长乐郡主磋磨死了,她要如何跟自家表哥交代, 如何跟裴家交代,这孩子, 已经如此丧心病狂了吗?
还是说, 跟着她这个县主交好已经满足不了她,她要攀高枝去巴结郡主?
永宁的脸色慢慢冷厉起来。
郑五娘满脸的兴奋, 只想着借着长乐郡主好好整治一番沈妙贞,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兴奋上头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若长乐郡主把气撒在沈妙贞的身上,导致沈妙贞出事,裴境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报复她郑五娘,她都不在乎了。
她只想让沈妙贞被整治。
江秀雪吓了一跳,简直都要面无人色了,这个郑五娘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她不也是表哥的亲戚吗,是二太太那边的,也算是表哥的表妹。
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件事,她跟沈妙贞有什么过节,非要置她于死地。
长乐郡主此时皱着眉头,在这些世家女子中搜寻:“哦,你说的是谁,她怎么就了解那位裴六郎了?”
江秀雪咬着牙,忽然站出来到郡主面前行礼:“郡主娘娘,臣妇的母亲是裴境公子的亲姑母,臣妇是他的亲表妹,在洛京的时候,臣妇常在外祖母家跟裴家姐妹们一起玩耍,郑家姑娘说的可能是臣妇。”
她抬起头瞥了一眼郑五娘,眸中冷光一闪:“郡主娘娘可能不知,这郑家是我表哥的母舅家,五姑娘也是表哥的亲表妹呢。”
“可能自小没有跟表哥一起长大的缘故,五姑娘不了解表哥,不了解裴家也是正常,五姑娘,你又不是没见过表哥,想好好了解表哥,只要跟郑大人说一声便是了,何必要在这种场合,如此大肆宣扬呢。”
她捂了捂嘴,状似惊讶的样子:“诶呀,莫不是,五姑娘说的那个很了解表哥的人,是你自己?那倒是我认的快了些,五姑娘勿怪呢。郡主娘娘,臣妇失礼了,您想知道什么,臣妇定坦诚相告。”
江秀雪如此一抢白,倒显得郑五娘好像是因为嫉恨而做出这种事。
郑五娘脸涨成了猪肝色,气的不行,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永宁县主,妄图让她的县主好姐姐帮她说说话,谁知永宁只是自顾自的喝茶,看都没看她一眼。
长乐郡主挑眉,面对江秀雪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
“原来你是裴公子的表妹,如此亲近的关系,本郡主倒是要跟少夫人讨教一二了。”
“这裴公子瞧着性情如此冷淡,可有什么喜好的东西,他日前在绘春楼的事,本郡主也略有耳闻,听说他一人力克十几个举子,将傅如诗的考题对答如流,还反将她一军,将我们这个西京第一才女也难住了。”
“那首词实在绝妙,叫什么来着,流萤纷飞断续光,月下明灭素尺间,山中增墓寒。实在是句句没写雪,却句句有雪。”
长乐郡主虽然骄纵,却自小请了最好的西席,并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女孩儿。
眼见长乐郡主的兴致都在江秀雪身上,好姐姐永宁也不理她,而她最想整治的人沈妙贞缩在后面,郑五娘顿时急了。
“郡主娘娘,我说的那个了解表哥的人可不是谢家少夫人,是那个,她带来的那个人,她是表哥身边的丫鬟,妾……”
永宁和江秀雪冷然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她身上,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且就算是谢家少夫人与表哥自小一起长大,也比不上他的贴身丫鬟了解表哥吧。”
她嗫嚅着说了出来,已然将鼓起的勇气都用完。
然而此刻,郑五娘却越想越痛快,反正她出了气便好,管别人作甚呢,竟然泰然自若了起来。
“哦?”
顺着郑五娘指的方向望去,长乐郡主正看到了沈妙贞。
她是骄纵,却不是傻子,似笑非笑的看了郑五娘一眼,谢家少夫人都自己出来认了,可这个郑五娘却非要将沈氏指出来,明晃晃的,这是想要借她的势,整治沈氏呢。
郑五娘以为她公然欺负永宁,就是个听别人说几句话,就会暴怒,成为别人手里的刀的傻子不成?
那个沈氏生的那么好看,穿戴又都是好东西,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丫鬟。
但有些,郑五娘是猜对了,她现在正对裴公子感兴趣,早已将这个仙童子一样的解元看成囊中之物。
那么他身边的女人,不管是那个傅如诗,还是他身边别的莺莺燕燕,她都要剪除。
“沈姑娘?你是裴公子身边的奴婢?出来叫本郡主瞧瞧。”
沈妙贞方才就眼皮子一直跳,果然现在祸事就找上了来,刚才她想趁机偷偷溜走,可门口有两个小丫鬟守着,说什么也不让她跑出去。
郑五娘想害她!
把她害死了,郑五娘又能得什么好处,难道裴家吃了挂落,郑家就能独善其身?
她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叫她追着自己下绊子。
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紧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恭敬的对长乐郡主行礼,做的丝毫不见差错。
长乐郡主眯着眼睛看着她,如此恭顺的跪在下面,仍显得身形窈窕,黑发如云,顿觉十分碍眼。
“你是裴公子的奴婢?谢家少夫人能单独带你出来玩耍,显然你不是普通的丫鬟吧。”
沈妙贞抿唇,这个回答,总觉得怎么说都是坑。
此时,江秀雪道:“回郡主娘娘,臣妇在家中时就与沈姑娘交好,她虽是奴婢却做得一手好膳食,臣妇贪嘴总是麻烦她给我开小灶,听闻沈姑娘跟表哥来了西京,甚是想念,这才邀她出来,一道来珍园玩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