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下轿了。”
被喜婆扶着过了厅堂,迈过火盆和马鞍,拜过了高堂,在一片热热闹闹的声音中,被送入洞房。
恍恍惚惚的,居然就这么成婚,她却完全没有什么期待,只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唯一能够确定就是,他不后悔。
透过盖头,她只看到了一片红色,大户人家循礼节制,婚同昏,所以都是傍晚成婚,然而她们是平头老百姓。
沈妙贞想要迫切的逃离沈家开始新生活,而裴邺也怕她后悔,怕夜长梦多,所以两人心照不宣,一早便举办婚礼。
如此仓促,裴邺竟然也做到面面俱到,下面的被褥都是新的,上头撒的桂圆花生等,有些硌,却让她觉得意外的踏实。
外头的喧闹逐渐退去,她听到门吱呀一声的打开。
裴邺走了进来,面色微熏,带着一些酒气,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娶到梦寐以求而娇妻佳人,如何能不让他志得意满,所谓人生三大喜事,他便占了其一。
他挑起沈妙贞的盖头,想要学那些酸儒学子们行个礼,却在看到她那张美貌无比,却也沉静如一潭死水般的表情。
他炙热而恨不得扒开给她瞧一瞧的心,顿时就冷却了下来。
哪怕已经成婚,他们对彼此仍旧不够了解,他爱她,倾慕她,可她却不一定有同样的感受。
若非因为沈家是这么个情况,伤透了她的心,而他裴邺又恰好出现,她绝不会如此仓促的下嫁,也可能会选择别人。
而且经历过六叔那样的仙公子,她真的会爱上谁吗?
裴邺心中都知晓,不过没关系,他能够等。
他长揖一礼:“裴邺拜见姑娘,姑娘安好。”
这一番作为,让沈妙贞失笑,打破了她那如死水般的表情:“哪有夫君给自家娘子行礼的。”
裴邺心中一喜:“在咱们家,就是夫君给娘子行礼。”
“沈姑娘,我……”
沈妙贞噗嗤一声笑的更加开心:“你都说是给娘子行礼了,怎么还叫我姑娘。”
“娘,娘子,我可不可以叫你妙儿。”
“夫君叫什么都好。”
裴邺激动的握住了她的肩膀:“娘子,妙儿,你认我是夫君了?”
裴邺是个人高马大,一张俊脸如刀削斧砍,是个很深沉聪明的长相,可现在却像个毛头小子,问她的问题都冒着傻气。
“我们都成婚了,你不是我的夫君,谁是我的夫君呢。”
一见钟情心上的姑娘,对着他巧笑盼兮,让裴邺心中甜蜜,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是我自然是妙儿的夫君。”
他拿起桌上而酒杯:“妙而,我们来喝一杯交杯酒。”
一杯温酒下肚,燎的整个肺腑都暖和起来,红晕爬上沈妙贞的脸颊,也为两人蒙上一层暧昧的气氛。
洞房花烛,红纱笼罩,新婚的丈夫和妻子,自然鸾凤和鸣,鸳鸯交颈。
喝了那酒,裴邺双眸更加明亮:“天色不早,不如妙儿早些休息,我来为妙儿拆下头冠吧。”
沈妙贞心一紧,她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她是裴邺的妻子,理应履行妻子而职责。
温顺而垂下睫毛,坐在铜镜前,被他卸下花冠,拆下那只小小而金凤。
她的发丝就像上好的缎子一般,如此绝色而美娇娘,就该藏在权贵之家的金丝笼中,喝最好的清泉露水,睡最柔软的锦缎被。
他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妙儿且不要急,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赚钱,让你过的更加宽裕。”
沈妙贞却不甚在意:“那五百银子的聘礼,便是你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了吧,这只金凤,你可是借了银子打的?”
裴邺竟不知她对经济事也了解,有些不好意思:“并没有借那么许多,我现在也买了地,等年底的租子收上来,就能还我那些兄弟们。”
“以后莫要在借银子给我打首饰,我知你是真心,可是咱们一家子是要过日子,我是什么大家小姐不成,还要喝你的血供着我锦衣玉食?从那些银子中拿一些,快还人家的好。”
她话说的极为贴心,叫裴邺心中熨贴,不管她爱不爱他,至少是真心实意跟着他,为他着想。
头冠也解了下来,沈妙贞微微一顿,伸手就要为他加开衣裳。
裴邺握住了她的手,如此一个粗糙汉子,此刻却温柔的望着她,阻止着她:“我知道你是因为想要摆脱沈家才会嫁给我,你心里还有六叔,但是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沈妙贞微愣,却摇摇头:“我心里没有六公子,只有你,我对夫君,是心甘情愿的。”
裴邺本就是强忍着,怎经得起她这般撩拨:“妙儿,不要惹我,我……我真的不是个柳下惠。”
“谁又要你忍耐,洞房花烛本该如此。”
裴邺再也受不得,一把搂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栽进床榻深处。
……
此时,飞鸽传书的信息,也飞到了西京裴府,到了空青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