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不必说我的好话,奉承我,便想叫我拿这一万两,没这个道理。”
她抽出一张纸:“娘看看这个吧,若是同意就在上头画个押。”
于氏慌了,只觉得沈妙贞的反应根本就不是意料之中:“我……我有不识字,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不看,我也不画押,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小叔,你不是识字吗?你给娘读一读。”
裴郤接过那张纸,一下子怔住:“嫂子,你要跟我们分家,还要娘同意?你私自这么做,大哥知道吗?”
“分家?”于氏也愣住了。
沈妙贞点点头:“对,分家!分了家也并非是各过各的,娘您还是我们的亲娘,我们自当奉养你,让你过老封君的好日子,小叔身体有疾,在给小叔寻到媳妇儿之前,也跟我们一起过,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小叔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假装没看见于氏气愤的脸和裴郤怪异的色。
“不过二叔,我们一定要跟他分家,那一万两银子,他自己还去,我这个做大嫂的没这个义务给他还债,他若是生活不下去,都是兄弟,我也不是不帮衬,他若要借银子还债,可以,打借条,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是娘的儿子可不是我的。”
沈妙贞说的气定闲,理所当然,于氏已经跳了起来,指着沈妙贞的鼻子就开始骂了。
“好个毒妇人,你嫁到我家来,就是想把我们家搅的不得安宁,把我的大郎跟我离间了去,我还活着呢,分什么嫁家凭什么分家?空口白牙的你就说分家,这是要我的二郎去死啊,你这个不孝的儿媳妇,趁着我的大郎不在家,就欺负我们一家子,大郎!大郎!你瞧瞧你娶的好媳妇儿,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亲娘的啊,你怎么还不回来,给娘做主!”
她开始坐在地上撒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裴郤紧皱眉头:“大嫂,现在大哥不在,你不问他的意思,就说分家的事,难道不怕大哥回来了,你不好交代吗?”
“我们兄弟自小一起长大,大哥长兄如父,拉扯我们并不容易,可若是他知道,你不帮二哥,还张罗分家,到时候大嫂脸上也无光啊。”
于氏好像有人撑腰了似的,跳起来叫喊:“就是就是,你别以为你嫁妆多,就得意了,能拿捏住我们大郎,我们大郎现在是官身,等他立了功升了官,回来就叫他休了你,你这个做媳妇儿的,不好好侍奉公婆,将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想分家?我呸你个……”
“娘,你先别说了,我劝劝大嫂。”
再让她骂下去,大哥的脸都要丢光了,裴郤缓了一口气道:“大嫂,我觉得你现在要分家,实在不合适,大哥对你不好吗?现在家里是遇到了困难,可你已经嫁进来,就是裴家的一份子,这么急吼吼的要脱开关系,若有朝一日大哥发达了,知道你这么做,大嫂你又要如何自处呢?”
沈妙贞才不憷,她根本不想多费口舌:“你要我体谅你大哥,你们自己体谅他吗?”
这句话将裴郤臊的低下头,他到底还有些良心。
于氏还想骂,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急促的声音几乎要把门都敲破了。
绿儿高喊了一声问是谁,外头的人居然回了句,是兵部的。
兵部的人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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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没什么见识, 就是个性格泼辣的农妇,可农妇见到当官的也是怕的,她一听是当官的, 还以为是要来捉裴邦的,吓得急忙往三儿子身后躲。
沈妙贞皱眉, 让绿儿打开门, 请官差进来, 谁知那官差只进了院却不进屋。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妙贞, 见到是这么以为姝丽绝伦的女子,而且还这样年轻,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心中顿时觉得可惜, 连说话声都轻了一些。
“请问,可是六品骑兵校尉裴邺的夫人?”
沈妙贞满脸茫然:“是我, 这位官爷有事?不如里面坐,喝杯茶水歇歇脚。”
官差一顿, 摇摇头:“坐就不必了,我是奉命来给夫人传消息的,上个月蛮族大举进犯,昭武军虽打退蛮族, 但伤亡两千余人,裴大人英勇作战不幸牺牲, 我是来给夫人送抚恤金的。”
他掏出一个包裹, 打开,里面是十两一个的元宝, 正好二十个。
沈妙贞一时没回过来:“什……什么?官爷你说什么,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看来是打击太大了, 官差这几天一直在干这个事,什么反应都见过,这位夫人这种直愣愣的的反应,也并不意外,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貌美就要做寡妇。
官差也不愿意对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说僵硬的话,摇摇头叹气道:“裴大人以身殉职,朝廷开恩,顾念大人的功劳给了抚恤的银子,夫人请节哀。”
“……”
“你说什么?我家大郎怎么了?殉职?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啊。”
于氏从屋里奔了出来,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了,直接上去拽那官差的领子。
官差脾气不算太好,但也顾念着到底裴大人是抗击蛮族而死,到底也算是英雄,对于英雄的家人,好歹得有几分宽恕。
“这位……老夫人,我再说一遍,裴大人抗击蛮族,不幸身死,请收下抚恤金,这是朝廷的恩赏,还请节哀顺变。”
皱着眉捏着于氏的手,让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领子,将那二百两银子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官差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沈妙贞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眼已经没有了焦距。
于氏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她不相信身为家里顶梁柱的大郎居然就这么死了,心里的茫然、愤怒,甚至是绝望,混合在一起,成为就要爆发的火山,她急需有个发泄的出口。
而她看到了沈妙贞。
于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扑上去就像挠沈妙贞的脸。
“你这个晦气的女人,都是你,都是你,没娶你之前,我们家安安稳稳过着好日子,你来了之后,把霉运都带到我们家里来了!”
“二郎赌博败了家,大郎死了,都怪你,都怪你。”
她狰狞的就像是一个鬼一样,沈妙贞却只是愣愣的站着,根本就没注意到于氏向她扑过来。
“贱人,你偿还我儿子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