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抒怀问:“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帮你?”
霍皖衣不答他,自顾自道:“这个人叫陶明逐。”
“……”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展抒怀怒道,“我在说我不想帮你!”
霍皖衣便抬起眼帘,淡淡道:“我帮新帝做成了事,他不提拔我,是因为我还不到现身人前的时候。但我已做了一件事,就会有更多事需要我做。”
“你确定不再和我合作了么?展抒怀,我上次来时似乎也提过——到底是什么人,才不用和我合作。”
展抒怀愣住。
摇扇的手顿在半空,展抒怀睁大眼睛:“霍皖衣,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
展抒怀道:“你咄咄逼人,毫无风度……你心里有事?”
霍皖衣嗤笑出声:“我一直都如此,什么时候我又给了你我很有风度的错觉?”
展抒怀“啧”了声,道:“好,陶明逐是谁?”
“谢紫殷的救命恩人。”
“哦?”
“亦是我的情敌。”
“……啊?”
展抒怀瞪圆双眼,连姿态风流这四个字都抛之脑后,只顾得上张大嘴巴。
“霍皖衣,你……”
“节、节哀?”
霍皖衣蹙眉道:“是情敌,又不是情人,你这是什么反应?”
展抒怀伸出食指,左右摇晃道:“错!大错特错!救命恩人,这是什么,是大恩情!更何况有救命之恩的人还喜欢他……你想想、霍皖衣,你仔细想想!”
“要是这位陶、陶……算了,要是这人以救命之恩要挟谢相呢?譬如……某个深夜,他去找到谢相,说谢相,我怕冷,能不能去你的床上暖暖。谢相如果拒绝他,他就可以说,我救了谢相一命,谢相还怕我做坏事吗。”
展抒怀越说越是深以为然,拍案叫绝:“那可谓是一枝红杏出墙来,万花丛中一点绿。”
霍皖衣静了许久。
展抒怀摇头晃脑品味半晌自己这惊天地、泣鬼的著作。
忽而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
更何况这座房间之死寂,让人连呼吸都听不到几声。
展抒怀战战兢兢扭头。
霍皖衣不知道已看了他多久,一对上他的视线,霍皖衣便冷笑道:“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展抒怀往后一缩。
“是你要我帮你查的,我只是合理推测,再说了,救命之恩本来就是很大的恩情。只要运用得当,可以为自己换多少好处,你难道不清楚?哦,你不清楚,你霍皖衣什么时候救过人的命呢?”
霍皖衣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未救过?”
展抒怀哇了一声,又道:“好,你救过。那你就该知道这个身份能做成多少事,更何况这个姓陶的还喜欢谢相,是你的情敌,那可是个劲敌。不过你让我来查他,是不是也想到了他的危险?”
然而霍皖衣却答:“没有。”
“啊?”
“我只是好他手里究竟有什么与谢紫殷有关的秘密。”霍皖衣道,“至于他是不是强敌,值不值得我提防,我从未想过。”
展抒怀道:“你好无情啊,霍大人……要是他真的和谢相有什么呢?”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展抒怀想过霍皖衣可能有的许多回答。
然而霍皖衣只是沉默了很久。
他轻笑:“我配说什么吗?”
……那是相识这些年来,展抒怀第一次听到霍皖衣如此自嘲。
遥遥人声相传,霍皖衣立于山脚,眺望山上人潮,流云屋檐。
他自淮鄞赶赴盛京时,财物空空,只能四处借宿。
太极观收留了他很长一段时日。
他已有许久没有回去。
说近乡情怯么,淮鄞才是他的故乡……然而他确实不愿意再回到太极观。
他在这里得到过短暂的温暖。
短暂到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