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不知道答案,霍皖衣心里微动,应道:“太极观。”
谢紫殷便不动声色地继续:“那为什么先帝时香火最盛,直到现在依旧如此呢?”
霍皖衣道:“陛下也喜欢?”
谢紫殷无言,起身一掸衣袖,移步而出。
“……相爷。”
霍皖衣自身后叫住他。
谢紫殷道:“我已经给了你答案,还想要我说什么?”
霍皖衣却问:“今天喝药了吗?”
似乎就是要应和这句话,霍皖衣话音刚落,解愁领着几位婢女走进屋来,低头行礼道:“相爷,该喝药了。”
谢紫殷垂眸看她。
解愁虽未抬头,却已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令她如芒在背,立时就跪倒下来。
解愁道:“……还请相爷息怒,每日喝药,是相爷昨日亲口吩咐的。”
“我又未说什么,你怕成这个样子?”谢紫殷看她片刻,似笑非笑开口。
解愁不敢接话,只将头埋得更低。
霍皖衣便走上前,伸手将药碗一碗碗取出,放在桌上。
他道:“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婢女如蒙大赦,慌忙去牵跪倒在地的解愁。
解愁却不敢有丝毫动作,沉默着等候谢紫殷发落。
视线就凝在霍皖衣伸出的双手上。
谢紫殷忽而兴致缺缺道:“还跪着做什么。”
解愁这才有了力气起身,在几位婢女的搀扶下匆匆站起,告退离开。
霍皖衣递来第一碗药汤:“喝药吧,相爷。”
谢紫殷道:“我不想喝。”
霍皖衣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可是相爷答应了我要喝。”
“那又如何呢,”谢紫殷的色似笑非笑,语调又轻又冷,“我若不喝,兴许就早死那么一两日,也免得以后你要给我一只手、一条腿、一只耳朵。我谢紫殷若是早死,你岂不是比谁都轻松。还在乎我喝不喝药做什么。”
霍皖衣一时哑然。
他看着谢紫殷的眼睛,无法从那幽深的眼底看出任何心绪。
他后退几步,认真去看谢紫殷的整张脸,他问:“相爷这是什么意思?”
谢紫殷道:“你霍皖衣不是很聪明?猜得准那么多人的心思,怎么就猜不准我的?我要是事事都告诉你,岂不是无趣。你喜欢猜,那你就猜个够。最好猜一猜,我是要你的左手,还是你的右手……要你的左腿,还是你的右腿,我究竟是要你一只耳朵,还是两只耳朵。”
每一句尾音落下,谢紫殷都向他走得更近。
那道被阴影划出来的天堑险峰,就被这一步步走来的身影抹平消散。
谢紫殷走到他面前时,光就浮在谢紫殷的头顶,金晖洒落,他不再嗅到酒气,而是近在咫尺的浅香。
谢紫殷最后道:“你就猜这些。”
他捧着药碗,眼看着谢紫殷又要转身离开,忽然道:“我不猜。”
谢紫殷停下脚步。
霍皖衣道:“是你先说那些话吓我,我才回敬你的。谢紫殷,你明知道我现在猜不到你的心思,我对你而言,不就是这么些用处,除了我这个身体,我还有什么代价能够付给你?”
于是谢紫殷回身向他看来。
谢紫殷道:“我吓到你了么?”
他被一步步逼近,手中的药碗都快捧不稳。
谢紫殷接过那只药碗放到一边,拽住他的手,将他拖到卧房的铜镜前。
正对着那面铜镜,他被谢紫殷掐住脖子,睫羽抖颤着,只能看到镜中重叠的人影。
谢紫殷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我说我要你的命,不是在吓你,而是我最想要的……就是霍皖衣的命。而我谢紫殷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性命……我能把你救出来,就能把你推回去,我说过,你没有得寸进尺的资格。就算我真的要你的命,这是否是你可以付出的代价,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霍皖衣,你要记住,你的所有现在都只属于我,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包括你的心,你的命,你没有的,和你仅有的。”
作者有话说:
论老公不会说话是一种什么体验。
霍皖衣:谢邀,习惯了。
论老婆不会说话是一种什么体验。
谢相:谢邀,我也习惯了。
小陶:我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