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手里沾的人命不少,”谢紫殷轻笑,“这是否算报应一场?”
霍皖衣揭开熏香炉的盖子换了支线香:“相爷说是,那就是了。”
谢紫殷指尖摩挲着扇柄:“他和你没有仇怨。”
“哦?相爷何出此言?”
“霍大人睿智绝伦,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来说明?”
“……相爷言重了,”霍皖衣偏头看向他,“张其然和邹承晖有关系?”
谢紫殷道:“是,也不是。莫公子倒是钓出一尾出人意料的鱼。”
“那依相爷的意思,他们有着关系,却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而是与他们有关系的,是同一个人?”
谢紫殷淡淡笑起:“我便说霍大人睿智绝伦,不过三言两语,你就什么都猜到了。”
霍皖衣道:“他们和谁有关系?”
谢紫殷顿了顿:“不知道。”
“不知道?”霍皖衣倾身凑近,在他唇前停了片晌,低声道:“抓不住么?”
谢紫殷眼底光华流转,如水月流萤:“你猜?”
霍皖衣道:“我连科考的名额都丢了,哪儿还有心思猜更多东西。”
谢紫殷道:“可霍大人看起来心情尚佳。”
霍皖衣道:“因为相爷和陛下快要做成一件大事。”
他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
谢紫殷挑眉:“什么大事?”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问题,陛下要大开科考,本不用这么麻烦,这种造福天下学子的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哪怕有些许变化,只要能给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前赴后继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干脆倚在谢紫殷的肩侧,贴在人耳边道:“但是陛下好像将这件事做得太困难……为什么呢?因为陛下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科考,陛下想要更多。他要走一条很可怕的路,所以为了走这条路,就要先走一些看似寻常的路。”
“我猜……”他意味深深,“你们早就知道张其然心怀不轨,才会把他从牧州召回盛京,甚至不顾他的学问高低,直接就下旨让他主考科举。”
谢紫殷偏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霍大人还猜到了什么?”谢紫殷笑着发问。
霍皖衣道:“你们想借着此次的机会,取消大试,再行一次科考。不过这次的主考官,会有谢相、刘相……以及所有陛下能信得过的官员。我说得对么?”
谢紫殷道:“我若说你说得不对,你也不会信了。”
霍皖衣眨了眨眼:“那就是我说对。”
谢紫殷把玩着他垂落在侧的头发,懒懒道:“你说得对……陛下不会放心将这次机会放手于他人,势必要让我们这群‘心腹’为他挑选人才,真正做到取贤用能。”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大试就不会完成,”霍皖衣道,“所以科考的方式才会如此与众不同,启用的官员更是前朝官员占据多数——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只因为陛下不是个嗜杀的暴君,他兵不血刃,既是自信,亦是仁慈。”
这就是新帝与先帝最大的不同。
他们对待人与事,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与选择。累累白骨之上的皇位,有人将之占据,信奉其是无上的权势,可以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有人将之当作责任,认为身居高位,便要为万民谋福祉,为太平天下殚精竭虑。
霍皖衣出了片晌。
直到他被谢紫殷掐住下颌,被迫仰首,他回过去看,眼睛里隐隐倒映着一幅俊美的皮囊。
“……相爷怎么了?”他无知无觉般问。
谢紫殷道:“我听霍大人说了这样一番长篇大论,怎么,你很欣赏陛下?”
霍皖衣往前靠近,挟制下颌的手微松,他顺势贴进谢紫殷的怀里。
他看不到谢紫殷的情,于是能放心大胆说话:“没有相爷,陛下的局又怎能设计得这般巧妙?是相爷偏宠我,才会让我发现端倪,我对陛下是欣赏,对相爷才是真情实意地佩服。”
谢紫殷执着折扇轻轻拍在他腰间。
过了片晌,他听到谢紫殷似笑非笑地反问:“哦?原来霍大人也有真情实意呀?”
作者有话说:
张大人:意思你们也不想把这科举干好,我在送死呗。
新帝:对咯。
王爷:你真是个老啊。
谢相:我老婆好香。
新帝:你什么毛病。
小陶:?
小孟:?
莫少:(举手)我也想闻闻!
展某:(跪地)(磕头)莫少……棺材已经为您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