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丹洛登上这座塔,在他身后几步站定。
玉生在雨中回眸看来:“你怎么来了?”
丹洛道:“我听师兄们说师兄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这句话倒很像我会说的话。”玉生道,“玉阳师弟进境不俗。”
他好似在笑着夸奖。
然而雨水涧流之间,他眉眼清冷,青丝素衣,色不见半分笑意。
丹洛静静与他对视。
过了片晌,丹洛道:“这么大的雨,师兄为何会在这里?”
玉生不答反问:“师弟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丹洛道:“师父说,师兄是有道之人,师兄明心见性,自知其道,亦追寻己道。”
“哦?”玉生轻笑。
“师兄在这里,是为了追寻自己的道么?”
丹洛问他。
灿然苍白的电光又在他身边划破黑夜,裂开深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如仙时,更似妖鬼。
“师弟,我的道很好。”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
然后走入檐下遮风避雨的地方,温声道:“回去罢。这么大的风雨,怕是要闪坏一些人的舌头。”
“哗啦啦——”
瓷盘打碎在地,青珠儿捂住嘴跪伏在地上。
豆大的汗水从额前流下,他痛哼一声,再拿开手时,掌心里竟洇了一团血。
他舌根发痛,眼眸倏然瞪大。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玉生沐浴结束,款款行来,在他身后倾身而至,手指捏握住他的下颌。
“……啊……哈……玉、玉……”“邀焘”
“别这么着急,青珠儿呀,你的舌头受了伤,就不要急着叫我的名字。”
玉生漠然的眼眸里竟生出些令人胆寒的笑意。
他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在青珠儿的耳边:“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儿的,不要因为风太大闪断了你的舌头么?”
青珠儿眼睛越睁越大,被挟制的下颌也在发痛,激得他眼泪直流。
“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下一次,再被我发现你擅自行动,我一定会好好让你记得更深刻。”
这句话语声音低低,近似于情人间的呢喃,可青珠儿绝不会错听那字字句句里显而易见的杀意。
——玉生是真的会杀了他。
青珠儿吓得肝胆俱裂,想要开口说话,却痛得无从出声,想要点头,亦被捏着下颌动弹不得——玉生手中的力道更重,令他有种要被就此捏碎骨头的错觉。
然而玉生又松开手,站起身道:“梁尺涧是我的东西,你不可以碰。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忠告,来日再在他面前卖弄你肤浅的皮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懂了吗?”他居高临下地问。
青珠儿连连点头,转身跪在他面前,双目通红,哭得满面是泪。
他端详了片刻这般狼狈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摆,淡淡道:“你这么乖,就不要总是做让我生气的事。王爷让你好好儿的跟着我,不是让你给我添乱。”
他话音落下,窗外电光闪过,响起声惊天动地的雷鸣。
玉生回眸看向深深不见底的黑夜,有片刻失。
“……你们两个人,谁才是能让我求到真道的有缘人呢?”他无声笑了,倒影在铜镜中的面容鬼魅如妖魔。
作者有话说:
疯批罢了。
第9章 此间
他厌倦了做梦。
如若人睡着了便会做梦,那每日与噩梦为伴,怕是一种折磨。
——难道他命该如此受这折磨?
霍皖衣有些许憔悴。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看莫枳从袖中取出一件物品。
熟悉、太熟悉了。
那是一块布。
花纹不算独一无二的精致,料子也并非绝佳,然而仅仅是这个刹那,他望向它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它曾经属于谁。
如若没有当年的那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