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霍皖衣分明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如若他有这样好的机会,必然要让霍皖衣生不如死,狼狈不堪。
可霍皖衣分明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却做出了这等傻子都做不出的糊涂事!
这便是霍皖衣对自己的折辱!
夜芒想。
因为在霍皖衣的眼中,自己并无多少威胁,是以他才如此轻巧地将自己放过。
只可惜弟兄们还被那个忠定王关在地牢里。
夜芒咬着牙,伏着身子,目光沉凝。
他不能去搭救他们,若是去了,怕是自己再也没有活路。
且这些人中又有多少能真正为自己所用?夜芒紧皱眉头,想起那两次失之交臂的刺杀,暗恨霍皖衣的好运道。
——除此之外,他更觉得弟兄们心思不正。
若是一开始他们都肯听从自己的,绝无二话,那霍皖衣早就死了!
何至于现在霍皖衣还活着,他们却生死不明,他更是要狼狈躲藏着,唯恐被忠定王的人马发现。
不错,霍皖衣的确放过了他。
但正因为放过他的人是霍皖衣,而非忠定王,才让夜芒确定霍皖衣是在故意折辱他。
在夜芒看来,这是霍皖衣和忠定王之间的把戏。
所以他非要在此地等一个人不可。
——等到那顶轿子越来越近,就在眼前了!
夜芒如离了弓弦的箭矢般直射而出!
他双臂张开,拦在轿前。此处四周无人,唯有几盏灯火照明,他坚定的情映在灯烛明光里,眼底的癫狂清晰可见。
他拦住的轿子停了下来。
不等轿夫发问,亦不等轿中的人开口,夜芒飞快出声:“谢相大人!我知道一个与霍皖衣有关的天大的秘密!”
他话音落下,眼看着轿帘被一把折扇撩开,露出谢紫殷俊美的容颜。
“哦?”谢紫殷语带笑意,“既然是秘密,那就先上轿慢慢说罢。”
夜芒一怔,旋即心下狂喜。
他没料到谢紫殷竟会这么好说话!甚至竟主动相邀,让他上轿详说此事。
想来霍皖衣在谢紫殷心中的分量必然不低。
思及此处,夜芒想到自己知晓的那桩秘密,可谓是激动不已,好似已看到了霍皖衣一无所有的未来。
他坐在轿中,一双眼来回打量谢紫殷的情。
谢紫殷好似不觉,只带着两分笑意询问:“霍二公子知道什么?”
夜芒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道:“……相爷竟然知道我是谁?”
“这个问题倒是让谢某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折扇轻敲膝头,谢紫殷笑意懒懒,“霍二公子以为,谢某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我隐姓埋名多年,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会知道。”夜芒道。
谢紫殷道:“可天下间的事数不胜数,譬如霍二公子是如何逃过满门抄斩的命运?”
夜芒道:“以谢相大人的聪明才智,应能猜出缘由。”
“谢某可猜不出这其中缘由。”
“……相爷是在说笑么?”
“昔年先帝下旨将霍氏满门抄斩,霍皖衣不在其列,但霍二公子必然是在的。可当时霍二公子能怎么活下来呢?”
夜芒冷笑一声:“我现在不是要和你叙旧的。”
“谢某与霍二公子也不曾有旧。”谢紫殷浅浅笑了笑,转而道,“你是买通了监斩官,用别人替了你,我猜得对么?”
“你怎么会知道?!”夜芒悚然一惊。
谢紫殷道:“也许是我猜到的,又或许……霍二公子应听说过一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夜芒动了动唇,攥紧手指道:“你还要不要听霍皖衣的秘密?”
他不愿再与谢紫殷谈及当年的事情。
谢紫殷意味深长地看他片刻,淡淡道:“霍二公子直说便是。”
夜芒道:“他和忠定王两个人别有关系,你怕是不知道吧?”
“哦?”
“我刺杀他的时候总有人阻碍,这些人究竟是你的人,还是忠定王的人,谢相大人可曾知晓?”
谢紫殷的目光在他面露得意时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