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确也是个晴日。
阳光洒落间,玉生的道袍好似水墨连篇的诗画,不见半分帝王贵气,只有超脱尘世的恣意逍遥。
叶征敬告天地,执着酒樽,也递过去一盏。
玉生接过了。
他含笑看着眼前的帝王,叹道:“陛下,你有真龙之相,必然万载千秋,流芳百世。”
又是这一句话。
叶征只当他在恭维。
功德碑成,玉生干脆利落交出十万私兵,宣告自己归顺叶征。从此不再为帝。
他如玩笑般自立为帝,又轻易归顺。
所有前来偕陵山见证功德碑刻字的官员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谁也料想不到,玉生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就只是为了要功德碑。
梁尺涧也在偕陵山上。
玉生去见他时,他正在擦拭那把玉生送给他的匕首。
“你居然还留着它。”玉生眼眸发亮,“梁公子,你真是让贫道意外。”
梁尺涧已平静许多,闻言道:“你也很让我意外。”
玉生道:“为何今日取出了它?”
梁尺涧抬眼看来,静默片晌:“因为我要将它退还给你。”
玉生脸上的笑意一滞。
“什么?”
梁尺涧道:“我要将它退还给你。”
玉生问:“为何要退还?”
梁尺涧道:“你我糊里糊涂,曾有过一段过往……如今想来,那不算什么。所以我决定归还你送来的信物。”
“玉生道长的命何其宝贵,不可系在梁某的身上。”
他语气认真,不似作伪。
玉生脸上已无笑意。
“送到你的手中便是你的,不可退回。”
梁尺涧道:“可我总不能转送给别人,那岂不是将你的性命也交到别人手中?”
玉生道:“你留下它。”
“我不愿。”
梁尺涧摇了摇头:“我从前留下它,是我以为玉生道长或许是……”
他未将话语说完,只淡笑道,“到底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
“何必强求?”
玉生冷笑一声,忽而越过桌案倾身而至,低语道:“我就算强求了又如何?”
梁尺涧怔然间,那双手已伸了过来,将要解去他的衣衫。
他挥手推拒,玉生施加的力道便也更重。
梁尺涧道:“你别这么无耻!”
“贫道从来不是好人,自然也就无耻。”玉生不为所动,只专心致志去揉皱他的衣物。
他向玉生扔去毛笔。
那毛笔在将要砸到玉生的时候就骤然落地。
他又试着丢去枕头、茶盏,包括椅子,但那些东西一概不能近身。
错愕之间,他衣衫尽解,整个人被玉生压在身下。
就这刹那。
他忽而福至心灵般,手中摸到那把玉生赠来的匕首。
玉生垂首吻来。
他便握着刀,一瞬刺下。
刀刃穿过皮肉,透过心脏,梁尺涧似清晰感受到这份难以言喻的感觉。
——方才什么也无法近身的玉生,竟在此刻被一把匕首轻易刺穿了胸口。
他瞪大双眼,涣散无。
玉生却突然纵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