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听了,这才作罢。
他们在景安留了几日,钱氏干脆利落的将包子铺转让出去,带不走的家什,能卖则卖,能送人则送人,然后雇车回永清。
日后随孙儿定居华京,下次回老家还不知什么时候,所以趁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回去看一遭。
“一别六年,不知咱家房子,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随着归乡脚步的临近,钱氏的念叨越来越密,钱壮如今已是恭州巡检司的巡检,偶尔回去景安府公务,六年间去过几回,每次都去看望钱氏他们,见面时话家常,时常说家乡事,是以家中变化,钱氏是清楚的,但话听千百遍终究不如一观。
马车进入县城,又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咸水村而去。
阔别的家乡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齐整的农田,土屋瓦房,还有牧牛的小童。
“看谁回来了!”
不知是谁,眼特别好,只瞧一眼就认出钱氏他们,嚎一嗓子后,这消息就旋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小村庄。
“进士老爷回来咯。”
乡邻们纷纷围拢到钱氏家来,钱氏家的房子交给沈大郎一家照看着,后来沈大郎家添丁进口房子不够住,写信知会一声后,钱氏将两间厢房借给他家用,这房子日日沾染着人气,加上沈大郎媳妇照看的细致,仍旧和他们离去时一样。
明日我家摆酒席,都来吃饭!钱氏十分豪爽的说道。
两个孙儿从此成了官老爷,是值得庆贺的大好事。
这酒席连摆了三日,期间走亲访友,祭祀祖宗不必多提,一系列人情琐事令人愉快并辛苦着,酒席结束后一家人又留了三日,一共在咸水村待了六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接着便要各去任地了。
并且一个往西南,一往北,出了永清县便要分头行动,此一别,不知相逢在何年。
临别前,沈玉寿用力的攥紧兄弟的手:“到海青县以后,记得勤练武艺,万不可将一身本领荒废了。”
沈长林瞬间听懂小兄话中的言外之意——保命要紧。
多么朴素而实用的叮嘱,沈长林抿嘴轻笑,应的却很郑重:“我知道。”
沈长林没有雇车,也没有去官驿要马,他就背着一个小包袱,然后去马行要了匹脚程好的马,一路骑行往海青县而去。
轻松上阵,倒也自在。
如今已是深秋,沈长林一路疾行,终在十月前抵达了海青县。
十月的海青县,依旧绿意盎然,半点没有入冬的迹象,路旁的野花开得正艳,沈长林揪了几朵,编了一个简单的花环套在马脖子上。
“小西瓜,走,咱们进城去。”
沈长林拍了拍马脖子,小声道。
这马儿跟着他跨越千山万水,走了一个多月抵达任地,一马一人相依为伴,已经产生了浓厚的革命友谊。
因为这马特别爱吃瓜,所以沈长林给它取名小西瓜,可爱又清新。
小西瓜仿佛通人性一般,不等沈长林甩马鞭,扬了扬马脖子,迈开蹄子往城门而去。
沈长林低调赴任,本想明察暗访一番,先摸一摸海青县的底,再去衙门报道,可在街上吃了一碗肉酱拌粉后,他觉得自己纯粹是多虑了。
因为一个月以前,名为沈长林的‘县令大人’就已经到任了。
“这位沈县令是新科状元郎,据说长得特别俊朗,才十八岁,不过到任以后一瞧,也就那么回事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读书催人老,这位十八岁的大人,看起来满脸褶子,活脱脱像三十八的!”
“唉,真不知这大人怎么想的,跑我们这做官,可没个好下场哦!”
粉铺老板挺八卦的,见沈长林似乎挺面善,就和他聊个不停。
沈长林默默听完,走前多付了十文粉钱,然后走出铺门牵着小西瓜走在寂寥的街道上,小声嘀咕:“是啊,真不知这沈大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高官厚禄,却非要来这个鬼地方。”
为何呢?沈长林勾唇轻笑,因为他除了物质以外,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精追求。
沈长林牵着小西瓜,一路往县衙而去,倒要去看看这位‘沈县令’,是何方圣,竟敢堂而皇之的假冒上岗。
“喂喂喂,干嘛的?”
沈长林刚到县衙门口,就被一个青衣衙差打扮的人喝住了。
“我想找沈县令。”沈长林道。
“县令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走走走!”衙差非常不客气的上前轰人。
说好的海青县令地位低,容易被欺负呢?
沈长林挠了挠眉毛,哼哼两声:“我若偏要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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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漕运帮
◎从此是沈继森◎
青衣衙差打量沈长林几眼, 似乎在判断眼前年轻人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