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见钱氏罗氏二人虽是苦出身, 性子却是好的,想来自家女儿嫁去后不会受婆母磋磨, 至于郎君沈玉寿, 端正方雅, 亦是个好性人,心里已满意七八分。
而沈家这头,钱氏罗氏对田家也没什么挑剔的,只觉得这位青儿姑娘样样都好,恨不得将事快快定下才好安心。
祭酒夫人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两家默契的有深入了解之意,便继续顺水推舟,说园中还有好些梅花,让他们摘几捧来插瓶,让给年轻人制造相处的机会。
不过,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自不能独处,因此田青儿有表妹叶京安作陪,沈玉寿有胡祭酒的儿子作陪,四人一齐去花园折花枝。
百草凋零,万物沉寂,唯有朵朵红梅绽放,在白皑皑的一片雪色中,秀美异常。
沈玉寿摘了一枝极好看的梅花,犹豫再三,到底没有送出。
宴席散去,回家的马车上,钱氏笑呵呵的叮嘱孙儿:“胡夫人说,田家对咱家很满意,不过将来日子和顺与否,还要看你们两个小的,所以,从今日起,你要多请田小姐出去玩玩,踏青啦听戏啦,再见上几回,若处得来,就将这门婚事定下。”
沈玉寿抿嘴嗯声,长辈们对田青儿越满意,有些话他就越不好说出口。
夜里,一家人吃着鱼片清粥佐咸菜,晌午吃得丰盛,晚饭吃清淡些更舒坦。
席间说得最多的,自是田家事。
沈玉寿用勺小口喝着粥,却是心不在焉。
朔风击打着窗棂,传来砰砰的响声,眼见又一场暴雪即将来临。
不过,一家子的喜悦热气腾腾,不被恶劣的天气影响分毫。
沈玉寿思索再三。
眼前浮现的依旧是黄衣少女叶京安灵动的眉眼,久久挥之不去。
他阖目思索,确定着自己的心意,犹豫、随波逐流,看似轻松随性,却易抱憾终身。
“奶奶,爹,娘,我有话要说。”
沈玉寿微红着脸,带着三分腼腆,语气却格外坚定笃然。
“我心怡那位叶小姐。”
……
田家后院里。
田青儿一回到家,就瘫软在罗汉椅上大声呼累。
叶京安听罢凑上来,帮表姐按摩肩膀放松。
“啊,真舒服。”田青儿懒懒的翻了个身,将头枕在表妹软软的大腿上。
她的这位表妹,性子温和,会女红擅调香会做羹汤,是标准的贤内助,可有一点不好,就是性子太过随和,容易被人欺负。
田青儿闭眼享受着表妹的按摩,舒服的直吸气。
正因叶京安性子绵软,做表姐的田青儿对她特别的照顾,处处保护。
“安安,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镯子给找回来!”
休憩片刻后,田青儿满血复活,立即叫人将唐嬷嬷寻来,并特意叮嘱不要惊动夫人。
否则,她不轻饶。
唐嬷嬷照旧死不认账,田青儿猛得一拍桌:“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实话告诉你,我已派人盯了你许久!”
唐嬷嬷一惊,慌了一瞬,到底是老油条,又飞快的冷静下来,谁知道是不是诈她呢。
“老奴问心无愧。”
“好,有你这句话,我若不查清,还真就屈了嬷嬷,盯你的人来禀,说嬷嬷经常去一家当铺,我这就将当铺掌柜的找来,好好问问,嬷嬷在他那当了什么。”
当铺有当铺的规矩,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客户的隐私,可唐嬷嬷的身契在田家,田青儿将身契往当铺掌柜面前一拍,掌柜的当即将唐嬷嬷未赎的当票全部取出。
里面不仅有叶京安丢失的镯子,还有田夫人自己都未曾发觉,被唐嬷嬷偷出来的一对玉镯。
人证物证聚齐,唐嬷嬷吓得脸色煞白:“老奴一时糊涂,看在我多年尽心侍奉的份上,求小姐开恩!”
说罢又哭着喊着要见田夫人。
知道母亲是心软的,必定会护着这刁奴,且后院就这一亩三分地大,就算她下令不许通知母亲,这消息还是会很快的传到母亲耳中。
为免节外生枝,也为了彻底解决这个祸害,田青儿直接向父亲田大人禀明了此事。
田大人刚直,听罢大怒,等田夫人得知消息赶来,官府的人已经将唐嬷嬷带走。
一切凭律法处置。
“从今往后,后宅之事,由青儿暂管,夫人先歇歇吧。”田大人怒道。
田夫人本就不太喜欢管事,将中馈之事交给女儿,顺便让她增加掌家经验,本就在她的计划中。
可惜了唐嬷嬷……
田夫人鼻子一酸,竟是要落泪了。
叶京安和田青儿对视一眼,彼此叹了口气,叶京安上前柔声安慰:“姨母,您别伤心,做错事的人,本就该受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