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进去的时候,柔妃正靠在容靖怀里,衣裳单薄,隐约可见细白娇嫩的身子,水蛇般的手臂正勾着容靖的脖颈,缱绻着发出妩媚的笑声,画面很是旖/旎。
父皇,你…!”容清韵气的跺了脚。
以往每回受了委屈,只要跟容靖撒个娇,哭几嗓子,他都会依着自己。
今日在容祀那受了耻大辱,她总得从容靖这找补回来。
只是柔妃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恶心到了她,让她不禁想起母亲疲倦苍白的面孔,她气不打一处来,登时就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容靖脸上有些不好看,柔妃起身,施施然开口,“吓我一跳,原是公主来了。圣上宠爱公主,那些下人本不该拦着,只是总该进来通报一声,说到底,殿外的婢女不懂规矩,回头妾定要好好调/教一番。”
她这番话说的八面玲珑,明面上在责怪下人,实则句句针对容清韵。
皇上宠幸妃子,这种时候,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殿禀报。
偏偏容清韵就敢!
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容清韵打心底里看不起柔妃,不过是母亲为了固宠献给父皇的贱婢,如今竟然夺走了父皇大半的时间,还有了四个月的身孕。ā陆ksw.柔妃两眼一热,扭过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容靖平息了欲念,见容清韵如此放肆,不由拍了下大腿,怒道,“还不出去!”
父皇,你都不疼我了!”容清韵瘪了瘪嘴,眼泪噼啪的往腮上滚。
容靖顿了下,柔妃见他踌躇,便抢先开了口,“公主说这话可真叫皇上心寒了,你瞧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后宫公主加起来,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金贵。
眼下皇上有事要办,不若公主先回娘娘那里,听说娘娘犯了头疾,一宿没睡,公主若是陪在身边,娘娘也会舒服许多。”
有事?有什么事,无非是你缠着父皇,不叫他去看望母亲…”容清韵抹去眼泪,瞪着通红的眼睛,气呼呼的看着扶风弱柳般攀在容靖身上的柔妃。
妾冤枉…”柔妃一哭,声音娇的跟黄莺一般,容靖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肩膀,扭头冲着容清韵肃声说道,“韵儿,不要胡闹,先回常春阁…”
我不回去!”容清韵一把拽开容妃的手臂,柔妃踉跄了几步,最后抵着桌案稳住身形。
容靖猛然站起来,过去扶着柔妃,又担忧的看向她的小腹,声音柔缓,“可有哪里撞到了?”
柔妃的泪珠扑簌簌的一粒接着一粒,却是摇了摇头,“妾没有撞到,皇上安心。”
她就是装的!”容清韵冷嘲热讽,“父皇,连母亲的婢女都封了妃,只有母亲没有封号,她不跟你倾诉委屈,难道你就要看着这群妖精一步步踩在母亲头上,袖手旁观?!”
给朕滚出去!”
……
不来了?!”袁氏正倚着栏杆喂鱼,手里的鱼食忽然就全洒进水里,她错愕的看向董嬷嬷,又问了一遍,“皇上今夜不来了?”
她好容易伪装着宽宏大度让容靖心生怜爱,只消今夜以进为退,打打感情牌,容靖自然觉得愧疚,那么朝上那些言官的阻拦,反倒会激的他意志坚定。
后位唾手可得。
听闻,是公主过去闹了…”
袁氏心下一叹,冤家。
她太溺着容清韵,才把她教的刁蛮单纯,任性妄为。故而许多事她都瞒着容清韵,怕她牵扯其中,更怕她坏事。
那口大缸被容清韵无意中撞见,袁氏只得告诉她是容祀做的,没敢说出实情。毕竟她忌惮着容祀,不敢胡来,若是被她知晓了真相,反倒容易弄巧成拙,被柔妃那个贱人利用。
公主她,还去找容祀闹了…”
袁氏眼前一白,董嬷嬷连忙搀着她从栏杆上下来,“娘娘,要宽心呐!”
枉我自诩精明,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祸害。”袁氏好容易缓了口气,颤着声磨着后槽牙,隐忍了那么多,却是全都白费了。
夜里,容靖果然宿在了柔妃处,听着笙歌曼舞,袁氏的头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厉害。
董嬷嬷端来药,按着规矩试了毒,连同精致玉盘里的蜜饯,一同挪到袁氏手边的小几上。
我都不知这些药该不该吃,吃了好些年,没用。”袁氏拄着小几,合上眼.
娘娘的药都是咱们自己大夫看过,不会有问题,只是病情持久,往往不能一蹴而就,慢慢调理着,等大殿回来,兴许娘娘一高兴,身子也就更好了。”
祐儿是个懂事的。”想起容祐,袁氏眉间慢慢松散些,喝了药,慢慢说道,“这次回来,就不能让他再走了。”
……
赵荣华没想着自己还能活,故而当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身处地狱。
周遭黑漆漆的,偶尔能听到老鸹的叫声。
她爬起来,身上冷的透骨。
你醒了?”淡淡的声音,带着干净的笑。
赵荣华猛地回过头去,阴暗的角落里,有个人慢慢站起来,他很高很细,一双长腿走到赵荣华跟前,蹲下来。
太黑了,那人找出火折子,“嚓”的一声点亮。
昏黄的光影里,赵荣华几乎一眼看清了他的模样。
是容祀!
她手上一软,反应过来便赶忙往后连连倒退,直到后脊撞上墙壁。
那人却好似很是吃惊,点了蜡烛后茫然的杵在原地,“你怕我?”
不是怕,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