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华腾的红了脸,恼怒的嗔他,“你总盯着我耳朵作甚。”
她甩手想起来,却被容忌拽住衣角。
淳淳,我头晕…”
他声音有些哑,糯糯的像是病了一样。
赵荣华回过头,却见容忌那脸不知何时,火烧火燎地绯红一片,眸子宛若蒙了尘,萎靡的半合着。
她伸手贴到他脑门,滚烫的温度让她吓了一惊。
你…”
容忌翻了个白眼,攥着她的衣角撅了过去。
船上没有风寒药,赵荣华只得打来温水,湿了帕子,拧干后一遍一遍敷在他额头。
忙活到天黑,那人却是丝毫不见降温,整个人跟烧着了似的,干烫灼人。
容忌烧的开始踢被呓语,她只能紧紧拽着被角,俯身压住,待他安稳些,刚坐下,他又喊冷,抱着膝盖团起来,瑟瑟发抖。
赵荣华欲哭无泪,甚至开始怀疑上天,为什么在柳暗花明之时,派来这样一个冤家折磨她。
她本可以不管的。
容忌开始扯自己的衣领,他的腮已经泛起紫红,连唇都是紫的。
赵荣华替他解开领口,又转身洗了帕子,擦拭他的耳后,掌心,还有裸/露的颈项,隔了些距离,却仍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
烧的时间久了,不仅体虚,还会衍生出其他病症。
她穿上外衣,带了兜帽后,急匆匆跑去舱外。
栏杆上积了厚厚的雪,她刮下来后攥成雪球,团的很大后,这才折返回去。
触到冰凉,容忌溢出轻呼,人也慢慢安定下来。
如此反复多回,容忌的温度竟然真的降下来不少。
后半夜的时候,赵荣华拄着胳膊,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容忌便是在这时候醒来的,他很乏,浑身抽丝一般,连思绪都是混乱的。
他转过头来,看见掌心睡了个人,滑腻的小脸蹙着眉头,红唇轻轻抿着,一绺头发勾在鼻尖,随着呼吸微微浮动。
容忌慢慢侧过身来,伸手为她整理了头发,又将脑袋往前挪了挪,几乎面对面与她靠着。
他的眉眼,慢慢弯了起来。
床头桌上放着晌午他写的诗,墨迹早就干了,香味透出来。
他尽量不惊动她,够了纸,低眉,却见她朦朦胧胧抬起头,迷糊的望着他。
半晌,赵荣华如释重负一般,紧绷的经松弛下来。
要喝水吗?”
容忌摇头,拽着她的衣角让她坐下。
淳淳,我又让你受累了。”
赵荣华眼睛微热,给他掖好被角,启唇轻声说道,“没想到你身子如此娇弱,只冻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病的恹恹不醒。”
我命短福薄,不知哪日就死了。”
我有个师父,医术是极好的,等我们安顿下来,我写信给他,你不会死的。”
赵荣华不懂医,只会钻研稀古怪的方子,可她师父不一样,那是个云游医,只是他向来无拘无束,居无定所。
这是写给你的诗,”容忌拉着赵荣华的袖子,献宝般把诗递给她,又紧张的等着审阅。
你的字跟你的人一样,刚则铁画,媚若银钩。”赵荣华虽不会写,却懂得欣赏,容忌笔力非一日之功,行走间颇有大家风范。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赵荣华没读懂,又将诗还了回去。
冬雪凝妆不知愁,是说下雪的时候,你坐在窗前,宁静安好,像是不染俗物的仙子。”容忌想坐起来,又被赵荣华推倒。
他声音哑的厉害,许是缺水缘故。
赵荣华收了诗,远远压在桌上,又给他倒了水,塞到手中。
来日方长,你先把身子养好,喝完水睡一觉,明日与我再讲。”
她也困了,累的眼皮都有些发沉。
淳淳,你别丢下我。”容忌爬起来,眼巴巴看着准备出门的赵荣华。
那人似犹豫了半晌,终是没能忍心,“我不走,你赶紧闭上眼睛。”
容忌迅速躺下身去,将被子拉到鼻下,睫毛轻颤。
他比容祀柔和,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眉眼便更加俊美,尤其是睁开的时候,如星河璀璨,点点生辉。
后来睡着了,赵荣华做了个梦。
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全然记不得,只是总有一张脸来回变换,时而微笑时而阴鸷,每当她想远离的时候,那脸又无比单纯的呼唤她,而她当放下抵触靠近时,那脸又阴恻恻的发出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