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容祀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那股子邪火顿时全无。
胥临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讲给了容祀,那人甫一听完,便脸色发青的嗤道,“那个蠢货,去了还不叫人欺负死!”
拿孤的长剑,孤要给她去撑腰!”
此时的赵府,将将凑完了聘礼的银子,由赵大郎呈到太府寺,被程雍接手。
阖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阴云密布了数日,黑压压的笼下沉重的寒芒。
李氏捻着珠串,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额头嘴角的沟壑深邃的浮现,连鬓发也仿佛全白,那珠串在她掌中一颗颗盘落,她心中的烦闷,积压的无法纾解。
堂中大郎和二郎争吵起来,大嬢嬢在那暗自抹泪,虽不敢明面与她争执,暗地里早就骂了许多遍。
那日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荣淑非但没有攀上太子,还因着李氏派人到外头传播流言,抑郁寡欢,整日里闷在房中,饭都不肯吃。
二嬢嬢叫魂似的呻/吟没日没夜的堵在耳边,跟鬼似的。
李氏一闭眼,就想起那日亲手缝了二儿媳的嘴,许是老了,连这点风波都能叫她做起噩梦。
赵荣锦跟赵荣绣哭哭啼啼的小跑进来,见李氏闭眼诵经,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不由嚎啕起来。
那声音震得李氏脑子嗡嗡作响,手珠啪啪捻的飞快,忽然,线断了,珠子像散落的豆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李氏兀的睁开眼睛。
有小厮急急来报,“老夫人,小小姐回来了!”
众人止了声音,回头,便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自廊下走来。
赵荣华径直踏进厅内,绷紧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憎恨,她攥着拳,看着坐在上首道貌岸然的李氏,种种往事铺天盖地翻涌而来。
花朝节,她跟大房姐姐赵荣淑带着帷帽出去对了几句诗文,回来后,李氏便罚她去跪佛堂,只罚她一人。
春雨淅沥,带着刺骨的凉意。
李氏刻薄的咒骂一点点凌迟着她的自尊,将她本就稀薄的脸面如同踩在脚底,狠狠碾成烂泥。
你娘不要脸,害死了我儿子,难道你也要同她一样,自甘下贱,出去勾搭男人吗!”
我把你养在膝下,你却跟白眼狼一样回报于我,骨头里带的轻浮,便是我如何教养,还是如此寡廉鲜耻!”
你跟你娘一样,一心都是放浪!轻浮!她死了,为什么还要害死我儿子,为什么!”
…
对啊,为什么连爹爹也不放过?
赵荣华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李氏面前。
那些碎落的珠子,颗颗莹润饱满,她低头,从李氏衣袍上捡起那枚掉落的墨绿色珠子,捏在指间。
李氏蹙起眉头,冷厉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
你来作甚,难道我们李家,还有你这个白眼狼想要的东西?”
赵荣华轻轻一笑,她将珠子举到两人之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个白眼狼,的确想要从祖母身上拿件东西。”
第47章
一听这话,本跟赵荣绣一同啼哭的赵荣锦,噌的窜了一头火,三两步走到赵荣华跟前,啐了一口,掐腰尖锐着嗓子骂道,“忘恩负义的贱蹄子!赵家哪里对不起你,竟叫你恩将仇报,如此作践!”
赵荣华站着不动,余光望见赵荣锦目眦欲裂,歇斯底里的咆哮,心里愈发寒凉。
别以为你勾搭上太子,就能有恃无恐,没有赵家这棵大树,你一辈子都没有正经名声,太子不会给你这样的贱蹄子名分!”
帮着外人来栽赃赵家,什么聘礼,赵家何时收过姚鸿的聘礼,不过就是太子找借口来盘剥我们!都是你,是你为了往上爬,带他到府里打秋风!
你知不知道,大嬢嬢都回娘家去借银子了!她跟我娘把嫁妆都变卖了,填补窟窿!
家里值钱的物件也都送去了质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蹄子,怎么有脸回来!”
不止如此,她跟妹妹日后的嫁妆也没了着落。
赵府本就日渐式微,早已不是祖父在世时的盛景,想要攀上一门好亲事,简直难如登天。
原先还能因着祖母颜面还有府中家产,多多增益,可那日被太子一通算计,府里瞬时捉襟见肘,四面漏风起来。
不光如此,赵荣锦只要看见母亲那张缝了针线的嘴,就浑身恶寒,不敢靠近。
这一切,都是拜赵荣华所赐。
她就是招灾惹祸的扫把星!
她气的两颊鼓鼓,义愤填膺之时扬手就要扇过去。
赵荣华冷冷瞥她一眼,那聒噪嚣张的气焰,像极了李氏每回训斥她喋喋不休的盛怒,两张脸不停的重合幻化,尖锐粗俗的叫骂声一点点的耗尽了她对于赵家最后的一点耐心。
耳风骤然划过,她偏开头,收不住阵仗的赵荣锦扑了空,笨拙的趴到地上。
因为我不反抗,所以就想将所有的错都按到我头上,像小时候的每一次,每一次我被单独惩罚,单独训斥,而你们,真正做了错事的人,却缩在爹娘的怀里,幸灾乐祸的看着我被关进佛堂,被祖母骂的一文不值。”